暂借星火(34)
一支烟抽完,季商冷峻的面容丝毫没有因为尼古丁而放松,于是他拉开车门,朝着文身工作室走去。
与此同时,一名穿着NEA制服的巡街官员忽然出现,拦住了他的去路。
第23章 九月别称
这家文身工作室并不是应珩的,而是应珩的师父的,他的师父是个日本人,在刺青圈很有名气,收了好些个徒弟,中日韩欧美各地的人都有。
看得出来应珩和他们关系很好,桑落进门就被围住,听到各种语言和自己打招呼,其中以一个扎着金发小辫的白人最为热情,说他看起来so cute。
桑落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应珩大概是看出来他的羞赧,拉着他去到一旁,给他看自己改过的设计图。
原本桑落画的图都是用色块堆砌的,应珩修改过的图更偏意识流,抽象派。
设计图以流畅的线条为主,晕染铺色为辅的方式描绘出极光的光芒和海水的蓝,S形的极光在上,海水在下辅助衬托,简洁明了。
画面主色调变成了或深或浅的蓝和偏青调的绿交错,些许橘红线条和白色高光点缀.
打眼一看,风格更偏向小清新,但仔细琢磨,却又能从两条蜿蜒贯穿的橘红亮色中,窥出一抹欲语还休的欲。
让桑落意外的是,应珩为了将横构图的画面变得简洁,将桑落故意隐藏在极光线条中的英文单词删掉了一半,但并没有改变那个单词的含义。
“我应该没有理解错吧?那个极光构成的单词是September。”应珩说,“改成Sept也是一个意思。”
桑落点头:“没错。”
应珩没问他为什么要用这个单词,倒是经过他们身边的那个金发扎小辫的白人问是不是他的生日在九月。
桑落点头说:“Yes.”
应珩有点诧异:“这样吗?我还以为是季商哥的生日在九月呢.”
“不是,他的生日是在三月。”桑落说完,又侧眸看向应珩,有些明知故问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你问我?”应珩哈哈笑了两声,“落落桑,你好像有点笨蛋哦。”
“……”
桑落不高兴地皱眉,应珩又说:“你自己不知道吗?你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你的爱情全都从眼睛里跑出来啦,瞎子才会看不到。”
桑落:“……”
也不知道这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
“好啦,咱们开始工作吧。”应珩没有再和他继续聊笨蛋的感情,领着他进了空着的包间。
确定好文身的位置,应珩便让他脱了上衣趴好,尽管桑落做好了心理准备,当应珩真的落针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很疼。
应珩大概是看出他的紧绷,一直在跟他闲聊,跟他说他自己第一次给自己文身时的情形,顺带把他几个师兄弟都吐槽了一遍.比如那个金发白人看着很正经,其实第一次拿自己试手的时候给自己扎哭了,一边哭一边在自己的腿上刺了个性感的美女屁股。
桑落没忍住笑了,恰在此时,那白人进来拿工具,瞥见桑落裸露的后腰,他吹了声口哨,说了一句“sexy ass”。
应珩笑着喊他滚蛋,让他对纯情小男孩别耍流氓,桑落觉得有点好笑,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小男孩,侧首用英文回了一句:“谢谢,但你的屁股更性感。”
他用的还不是ass,而是butt。这并不熟练的调情,让在场的人都乐了起来,应珩哈哈大笑,调侃他:“落落桑也有闷骚的时候哦。”
桑落刚想回嘴,余光却从未关严的门缝瞥见了熟悉的人影。
季商皱着眉头,视线穿过门缝与他四目相接,也不知道进来多久了,听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
思绪跑偏了一秒,就又被疼痛拉回来,桑落忍着没出声,只是皱着眉转过了脸。
大抵是因为知道季商在门外,桑落连抽气都变轻了。
换颜料的时候,应珩瞥了一眼未关严的门,看到桑落嘴唇都被咬的泛白的时候,他眯了眯眼睛,问桑落要不要来根烟。
桑落摇了摇头,应珩便起身去把门关了。
“好啦,”应珩很体贴地说,“现在看不到啦,忍不住就别忍,我不会笑你。”
桑落忽然有些鼻酸,没来由的。他小声说了句“谢谢。”
大概是难得有人窥见了他的感情,同时也窥见他任性的坚持,和沉默的隐忍,然后给了不带任何评判色彩的沉默。
好像他有了一个短暂的,可以没有顾虑的宣泄空间,不用害怕袒露之后得到的是说教与拒绝。
在长久地被否定之后,些许体贴就足以让桑落心里涌出强烈的倾诉欲。
“其实你猜的没错。”桑落忽然说。
“嗯?“
“九月不是季商的生日,”桑落闷闷地声音,继续响起:“但是是他的名字,也是我的名字。”
“在中文里,桑落和季商都是九月的别称。”桑落偏头冲他笑了笑,“你说是不是很巧。”
桑落出生在九月底,取名桑落是他母亲有意为之,但季商不是,他叫这个名字单纯是因为他父亲姓季,母亲姓商。
或许在他出生时,他也曾是父母的爱情结晶,所以叫这个名字。
桑落记得自己知道这个巧合的时候,还很兴奋地和季商说,他们有缘,季商就命中注定是他哥哥。
如果早知道自己长大了会爱上季商,他当时就该说季商命中注定是他老婆。
做什么哥哥,得做老婆。
两个小时后,桑落的痛苦结束了,他看着镜子里后腰上的图案,紧皱的眉头松开来,露出欢喜的笑容。
“很好看。”桑落对应珩说,“你技术很好。”
“哈哈,应该说我眼光好。”应珩又问,“要叫季商哥过来看吗?”
桑落想了一秒就摇头:“不用了,他不用知道。”
“落落桑,高兴一点咯。”应珩抬手弹了下他的脑门,“喜欢,所以想要,这不是错事。”
桑落牵起嘴角,应珩冲他挑了挑眉:“况且季商哥好像也不是对你完全没有感觉。”
桑落心下微怔,应珩却是没再说什么,塞给他一支文身膏,又叮嘱他最近不要泡澡,不能游泳,结痂的时候不要去用手抓,也不要吃海鲜和辣椒。
桑落一一记下,和他告辞。
季商见他出来,便放下手里的图册,他目光在桑落有些泛红的眼睑上停了好一会儿,最后问他:“疼吗?”
当然疼,但桑落嘴硬,置气地说:“不疼。”
季商看了他几秒,抬手在他脑袋上带了一下。“走吧。”
可能是因为文身的部位太疼了,桑落坐上车之后精神有些恍惚,大多数时间他都在看着窗外发呆,或者看着季商发呆。
返程时,他们经过了摩天轮时,只是很不巧的是,摩天轮因为要维修,所以暂停营业一周。
一周,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可能再在这里待一周。
桑落很清楚,季商说的“下次”注定失约了。
“国内也有,可以回国再去玩。”季商忽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