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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难防(99)

秦昉已经调查过范洪还有他身边的内侍,对他们还是极为放心的,任由范洪揉了会,而后收回手,召魏立民入宫。

已是黄昏,残阳如血。

魏立民快步朝着延和殿而来。

行至殿门口,他停下来等待内侍进去传话。

不到一会,秦昉便命他入殿。

魏立民行礼后,垂首站一边听候天子发令。

秦昉让范洪把奏疏给他看:“上面的罪名你瞧清楚了,一桩桩都要你仔细查证。等从宫里出去,你亲自去李家,把李丰押入大理寺。”

没想到李丰,瑞王的岳父居然出事了,魏立民有点吃惊。

秦昉说道:“别人也许会忌惮李丰,但朕知道你铁面无私,不会被任何事动摇,造成不公正的结果,故而将此案交予你审理。”

得天子如此信任,何等欣慰?可魏立民知道自己早已失去资格,不由一阵心虚,压抑着心头的愧疚,低声道:“臣遵旨,臣定不会辜负圣上。”

辜负……

秦昉看着下首那个脸色有些发红的官员,心想,他已经辜负了,但要说最被辜负的人,是魏立民他自己,还有那些将他视为青天的百姓。

不过这八年里,但凡是魏立民经手的案子,没有一桩不是水落石出的,他仍保有清正的心,愿意为民请命。

这样一个矛盾的人,但愿他能回头是岸吧。

等魏立民退出延和殿后,秦昉去了一趟慈安宫。

他知道他不去,明日皇祖母必定又要跑来此地追问李丰的事情,还不如主动去提一下。反正都要面对一场不快的,但他至少已有准备。

太皇太后此时正在闭眼听琴。

秦昉的到来将它打断了。

“皇祖母,有件事孙儿得告诉您。”

“何事?”太皇太后睁开眼,请他坐下。

虽然二人的关系早已不复当初,但太皇太后不至于真的跟秦昉闹翻,连话也不肯说一句,如她所想的,那毕竟是她的亲孙儿。

秦昉停顿片刻才道:“有官员弹劾李丰,条理清晰,提到的被李丰所伤所害的都是有名有姓的百姓,故而孙儿已经命大理寺卿着手调查。”

太皇太后怔住:“……李丰他是不上进,但不至于害人吧?”

秦昉温声道:“是真是假,过几日就清楚了,若李丰真被诬陷,朕也会替他做主。”

因为事情来得急,太皇太后还没缓过来,一时竟不知说什么:“也罢,只能如此,”瞧一眼秦昉,“反正人都已经抓起来了,还能如何呢?”

秦昉听出她有些责备之意,但并不动气,他来此也不是想跟太皇太后起冲突的,倒是关心了下太皇太后的身体,方才离去。

跟以往相比,真是游刃有余了。

许是再没把她放眼里了吧,才能做到如此平静。

太皇太后长叹口气。

张嬷嬷轻声道:“您终于想通了没再跟圣上起争执……刚才奴真怕您替李大人说话。”

“我争得过他吗?他是圣上,他在我面前已不是那个听话的小阿昉了!”太皇太后靠在椅背上,面上露出几分沮丧,“我可不想被他气死,到时救心丸都救不了我。”

“您这么想就好了。”张嬷嬷上前替她揉肩,“您只要不管外面的事,荣华富贵还不是任您享?圣上再如何,也不会薄待你,所以这李大人,您就由着他吧,反正他是活不了的。”

太皇太后震惊:“怎么就活不了了?他犯了什么大错?”

“这大理寺卿是谁您不知?魏立民,跟那宋仁章宋大人一样心狠手辣,案子落到他手里,必然是小罪都变成大罪!”

李丰竟会被砍头吗?那李瑶如何承受?

“不不不,李丰可是阿瑶的父亲,是阿瑀的岳丈,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有罪,也该通融一些吧?再说,我不信他这等糊涂,还能谋害人命!”

张嬷嬷摇摇头:“圣上亲自过来,不就是为敲打您吗,不让您插手,您何必管呢?其实奴婢觉得,这次的事儿有点诡异,您想啊,李大人在京城多少年了,若真有问题,为何言官之前不弹劾?就在国公爷被调走之后,就被人弹劾,分明是觉着曹国公府保不住李大人了,要置李大人于死地……还有,奴听说,国公爷也被弹劾了。”

太皇太后的眼睛蓦地瞪圆,不止李丰,还有她弟弟也被波及?

“你从何处听来的?真弹劾明良了?”

“有个内侍与奴交好,偷偷告诉奴的,”张嬷嬷道,“是那宋仁章宋大人弹劾李大人与国公爷,这个人您也知,最受官员厌恶,可偏偏圣上喜欢用他,听闻马上要给这宋仁章升官呢。”

太皇太后当然知道宋仁章,他六亲不认,谁不忌惮?

可这次竟弹劾她娘家人!

而且秦昉还要升他的官?

难不成是秦昉授意宋仁章,要拿她李家开刀?

先把她弟弟调离江州,又把李丰弄入大牢,接下来是不是要找她弟弟的错处,把她弟弟也抓了?

为什么?

她的心突突直跳,浑身发凉。

……………………

李丰还在吃着饭就被抓走了。

李夫人吓得脸色煞白,以为是李丰下药的事被发现,就怕自己也被当成帮凶,等会也抓了去,后来派人去大理寺打听,才知是李丰在外面做得混账事,倒是松了口气。

但很快她又担心起来,虽然丈夫不成器,可也是李家的当家人,他若出了事,被定罪名,自然会影响到整个李家,影响到女儿这个王妃,所以李夫人急忙跑去曹国公府求助。

李老夫人听后一阵头疼。

他丈夫被调到越州一事,都有官员猜测曹国公府圣眷不在了,结果李丰又闹出丑事,她恨不得与这家划清界限。

李老夫人手指捏着佛珠:“那些事他到底做了没有?”

“我只知道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别的我不清楚。”李夫人低声道,“堂婶,我知道我不该来求您,可我实在没有办法,若是别的衙门便罢了,这大理寺……怕只有您能救相公了!”

大理寺原先的堂官还好说话,如今换成魏立民,她能奈何?李老夫人道:“你还是回去等着吧,我看阿丰兴许是被冤枉,指不定明日就能回家。”

居然下逐客令了,李夫人咬牙,声音也跟着尖锐起来:“堂婶,您真就这么无情?我们两家是不在一个院中生活了,可同为李家人,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呢!我们家要是出一个罪人,你曹国公府名声也不好听啊,指不定还累及太皇太后,您不往宫里捎一句话吗?”

李老夫人微怒,差点喊“送客”,将佛珠在手上转了一圈才慢慢平静起来:“容我考虑一下。”

李夫人满意了,告辞离去。

在外面听着的二夫人进来道:“母亲,您信佛之后,当真更宽容了。”

李老夫人长叹口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我们家怕是……”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故而前不久开始信奉神佛,望神佛保佑他们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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