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听到谢予的名字,周呈露的神经敏感跳动了一下。
“跟小予有什么关系?”
“小予是为了你才受伤的,她不仅是你的恩人也是我和你爸的恩人。你心里惦记着她后续的恢复情况,我们也一样。
这孩子虽然是谢唯的亲妹妹,但我看她比看谢唯顺眼多了。”宁澜看了眼周呈露,“但你顾着她,也不能忘了自己啊。小予的手术我和你爸完全能帮她安排妥当,一直到完全修复。但你始终不开口,把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我们是怕你只顾着这个,根本无暇考虑自己的事情。”
周呈露听明白了,宁澜原来担心的是谢予的伤成为她的负担。认真说起来,她的确是想对谢予负责一辈子,但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个。可宁澜不知道,现在也不适合直接告诉她。
但看到母亲眼底的忧虑,周呈露还是安慰说:“我有分寸的,别担心。”
“现在听你说已经有了交往对象,我们当然是不担心了。这次我们给你空间,不急着带回来,我们也不多问,只要你觉得对方人品靠得住,值得交往,那就好好试试。”
宁澜这个态度,着实是周呈露之前没有想到的。
见她一脸意外的神情,宁澜笑她:“怎么,我们开明了你反倒不习惯了?以前你刚和谢唯交往,我们就忍不住想多打听多了解,结果该分还是分。现在我们也想明白了,关键是你自己高兴,我们干着急,没用。”
“谢谢妈。”
“不过你可别太早把底牌都亮出去,女孩子该有的矜持还是得有。等你们感情稳定了,你还是得正儿八经带回来,我可不希望你赶什么潮流,搞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周呈露点点头:“她是很正直很纯粹的人,等时机合适了,我一定会带回来的。”
宁澜见她这次态度如此坚定,虽然没正面说太多关于对方的信息,可细节里充满了对这段感情的信任和坦荡,和过去跟谢唯交往时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宁澜看得出,这次周呈露是全心全意的。
“行,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我跟你爸最近还在商量小予手术的事,本想早点安排好,不影响她入学,也不影响你恋爱。”
“这件事我和她沟通过,现在天气太热,术后恢复比较辛苦,而且会延迟她入学时间。所以等秋天再做比较合适,那时候她也基本适应了学校的新环境。”
“既然你们都考虑好了,我们也不操心了。有什么需要我和你爸去协调的资源,还有要是老连那边你不方便开口,我们去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宁澜的心情明显好了起来,周呈露却没有轻松多少。虽然承认了自己在恋爱,可是关于她交往的对象,她的这份恋情,似乎都完全不在父母的常识中。
听宁澜刚才说了这么多,之所以又是找徐玲梓打听,又是问她,无非都是担心她因为谢唯的阴影和谢予的伤势才导致无心恋爱。压根没考虑过她选择的新恋情是一条特殊的路,更没有半点怀疑过谢予。
她不知该庆幸还是难过,有种劫后余生的小庆幸,可心里却半点高兴不起来。
她不想一直瞒着父母,他们是她最亲近的人,也是最关心她的人。但她现在不能贸然说出来,毕竟他们对此毫无心理准备。
这时砂锅发出声响,宁澜赶紧把盖子又揭开一点。她背对着周呈露,看不清女儿的表情,但见她还杵在那里不动,忍不住催促:“你赶紧把剩下的碗洗了,一会儿就开饭了。”
饭桌上,谢予显得格外活跃,话也比之前来吃饭的任何一次要多。过去一般都是别人问她什么,她就回答什么。今天谢予却积极主动说了不少自己的事,宁澜和周信安见她比受伤之前还要活泼开朗,丝毫没有因为身上的疤痕而内向自卑,也很开心。
周信安笑着直夸谢予:“看来出去旅游还是有好处的,你们看小予现在这气色,比以前好得多。以我从医多年的经验来看,她这就是典型的相由心生,心情好才会这样。”
宁澜也欣慰点头附和:“是啊,看到小予现在这么开心,我们就放心了。”
之前他们其实一直都担心谢予会因为身上留了那么多疤而情绪不好,毕竟年轻的女孩子哪个不爱漂亮?要是治不好谢予身上的疤,将来对她的感情生活也会有影响,那周家的责任可就大了。
对于谢予的恩情,他们一点也没忘;对于谢予的责任,他们半分也不想推脱。只是不舍得女儿一个人全部承担下来,想着为周呈露分担些。
谢予今天表现出来的活泼跟自信,绝对不是装的。虽然手术被延期了,但谢予的心态明显不受影响,这说明她已经从这件事里走出来了,绝对是好现象。
宁澜跟周信安的心情也很好,女儿新恋情落实了,让他们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谢予的状态也比他们想象要好很多,也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宁澜不停给谢予夹菜,让她多补补。谢予竟也不推脱,一改从前的腼腆含蓄,乖巧把碗里快堆成小山的菜都吃了个精光。
末了,宁澜又给谢予盛了半碗汤:“小予,你再喝点鸽子汤。”
谢予笑着把碗接了过去:“谢谢阿姨。”
宁澜也给周呈露盛了点:“你看小予这胃口多好,你吃那么点怎么行。”
其实周呈露的食量仍是正常水平,只是谢予的胃口变好以后,衬托着她像小鸡啄米罢了。
“小予,你有空帮我们多监督监督她,别整天就顾着工作恋爱,不好好吃饭。”
谢予一听恋爱两个字,汗毛竖了起来,嘴角的笑都有点僵了。她下意识去看周呈露,对方也正在看她。
刚才周呈露和宁澜在厨房待了好一阵,谢予心里其实也有过担心,不知道她们在里面都聊了些什么。但吃饭的时候,宁澜和周信安对她的态度并无变化,而且还更喜欢她了,谢予自然知道周呈露肯定没说什么。
可是宁澜这句恋爱又是什么意思呢?
周呈露微微摇头,眼神示意谢予别紧张,但其他的话她不方便说。
谢予心领神会,迅速调整好情绪,若无其事继续和周信安讨论刚才的棋局。
饭后,她们自然没那么快能走。周呈露主动去厨房帮忙洗碗,谢予本来也想去的,结果被周信安拉去下棋。
宁澜无奈摇头:“你爸年纪越大,棋瘾也越大,以后说不定还真得找个人专门陪他下棋。”
周呈露认真倒着洗洁精:“爸的这个爱好比起抽烟喝酒,不是好很多吗?”
宁澜笑:“那是肯定的,不伤身还能预防老年痴呆。”她看了眼周呈露,随口问了句,“你那对象,棋艺怎么样?”
周呈露的手顿了下,想起周信安之前对谢予念念不忘的样子:“挺好的。”
宁澜欣喜:“那就好,你爸肯定更高兴了。”
一直待到吃了晚饭,她们才从周家出来。周信安今天算是过足了瘾,但还是盼着谢予有空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