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周皱眉,烦躁和欲念闪现在深黑眼底,像一座藏在海面下的火山就要喷发。
姬善顿时不敢动
了。
随着伏周的到来,亲热虽被中止,暧昧却似越浓。
她张了张嘴巴,忽觉尴尬。面对时鹿鹿,她知道她可以尽情放荡,时鹿鹿只会紧张、逃避、不知所措;可对着伏周,就哪儿哪儿都很不自在,尤其他的眼神又冷又热,凉得刺骨,热得灼人。
“那个,这法子原来……还真管用啊……”她僵硬地坐着,给无处安放的双手找了件事做——把披散的头发拢在一起,但丝带不知扔哪里去了,只能用手抓着。
伏周皱眉道:“小鹿未经人事。”
她下意识地问:“难道你经过?”
腰间的手紧了一分,把她压向他,然而与动作截然不同的,依旧是寒意翻涌的声音:“伏周是女人。”
姬善目瞪口呆,在心中骂了一句贱人。
她与他紧密贴合,怎会感觉不到他的身体变化,都这样了还说自己是个女人……时鹿鹿说得没错,此人是个贱人。
姬善顾不得再抓头发,伸手去推他道:“放开我!”
他的食指在她的神庭穴上轻轻一按,姬善顿觉一股热力从头顶一路往下蔓到了脚尖,又酥又麻,一言难尽。
他跟时鹿鹿真不愧是一个人。时鹿鹿用巫术让她不能动,伏周则用医术让她不能动。
不过由此也可以证明:眼前这个,确实是伏周,会医术的伏周。
“你恩将仇报!”她不满地怒视对方道,“我把你救了出来,你却这样对我!”
他凝视她片刻,胸膛一挺
靠近一分。而他箍在她腰上的手也紧了一分。
姬善心中“咯噔”一声,莫名就涌出了某种叫作“畏惧”的情绪。这种畏惧,数十年来,从未有过,她道:“你、你想做什么?”
“吃了你。”
姬善震惊。
伏周脸上沉静无澜,眼瞳却在深黑和浅黑之间不断变化,看上去妖异极了。而且,他的身体非常烫——太烫了,以至于她意识到不太对劲——这应该不仅仅是情欲时的反应!
伏周一点点地朝她逼近,慢慢张开嘴巴,他有两排非常整齐好看的牙,平时说话和微笑都只能看到一条线,然而此刻,牙齿全露,鲜红的牙龈露了出来,仿佛面对猎物时的狼。
眼看那森白牙齿就要啃上她的脸,姬善闭上眼睛尖叫出声:“阿十……”
她的心“怦怦怦怦”。
预料中的疼痛并未来临,姬善睁开眼睛,看见伏周定在了面前一分处,目光在她脸上巡视,似在寻觅什么,然后,似找到了。他慢慢地往后退。
新鲜的空气重新回到鼻腔,她再次试图离开。
“别动!”这一次的声音里,多了许多警告。
姬善不敢再动。
偏偏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吃吃冲进来道:“善姐善姐不好了,出大……啊……”
看到屋内的情形,吃吃捂住眼睛,转头就跑道:“你们继续,我等会儿再来告诉你……”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但这次,姬善不再游刃有余。恐惧笼罩了
她的身体,她觉得自己再次站在了悬崖边上,因为恐高而不敢动弹。
伏周微垂着眼睛,手指在她腰间轻抖。
火山在熊熊燃烧,附近海水跟着滚烫,鱼群瞬间死去,船只也被侵蚀。熔浆无法熄灭,一旦形成水汽柱就意味着全面崩溃……
姬善想:他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难道这就是蛊王的反噬?这就是破戒的后果?
“施针!”伏周突从牙缝间挤出两个字。
姬善立刻反应过来,这是让她使用银针,但是,药箱在很远的地方,她又不能动……
伏周伸手一招,地上的药箱立刻飞了过来,落在姬善脚边。而这么一个动作,令伏周额头冒出了无数颗汗珠。
“快!”
姬善连忙打开药箱取出银针,问:“怎么做?”
“按我之前做过的!”
之前?是山洞里那次?当时她趴躺着,如今却是坐在他身上……但时间由不得犹豫,姬善将一枚银针扎进了他的哑门穴。
伏周闷哼了一声,表情显得更加痛苦了。
姬善没有停,脱掉他的衣服,然后用手摸准穴位,一路往下,扎至腰阳关。随着银针一根根进入,似将冰凉海水源源不断地借调至火山处,慢慢地,灼热消退,身体转凉……
姬善紧张地盯着伏周,伏周的呼吸由重变浅,直到一盏茶后,才长吁出口气。他看了姬善一眼,伸手将她慢慢推开,显得无比疲惫。
姬善从他身上离开,跪坐到一旁的空榻上,
忍不住问:“到底……怎么了?”
伏周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答了:“你方法不对。”
“什么?”
“你催动情欲,想要诱我破戒……”
姬善连忙纠正他道:“是时鹿鹿,我针对的对象是时鹿鹿。不是身为女人的你。”这一点必须说清楚。
伏周无视了她的声明,继续道:“蛊王发现了,决定吃了你。”
姬善的脸“唰”地白了。刚才,他是真的要吃她啊?!可她更加不解,问:“蛊王为什么要吃情蛊?而不想着——交配?”
“蛊王不是生出来的,是吞噬同类进化而成。所以,跟普通虫子不同,交配不在它的思考范围内。它受到你的吸引,觉得你对它是个大威胁。”
“时鹿鹿明知如此还要给我种情蛊?”
伏周冷冷道:“他不知道。毕竟,在此之前没有大司巫这么做过。”
“宜国的大司巫们还真循规蹈矩啊。”
“不是不做,是不能,亦不敢。”
姬善突然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他,以至于伏周不得不挑了挑眉,问:“有话说?”
“你话好多。”不是不爱说话的吗?之前掉下悬崖出现那次也是沉默寡言的,今天却破天荒说这么多字。
伏周似被噎住了。
姬善“扑哧”一笑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刚才对我轻薄是为了救我,对我解释这么多是为了保护我。谢了,我领情。”她跳下榻,捡起地上的丝带,走到镜子前将头发重新扎上。
姬
善看着镜子里的秀发,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时鹿鹿为她梳头时的情形,呼吸一窒。
伏周出来了,意味着时鹿鹿重新被关进了“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的地方”,但因为能听见,所以能听到她和伏周的对话……
姬善握紧丝带,抿抿唇,回头问:“他还会出来吗?”
“会。”
“你怎么知道?”
“我能感应到……”伏周垂眸道,“他还在。”
她有些艰难地说道:“那、岂非、没有、治好?”
“时机未到。”
姬善想起他之前说的“要巫死”的话,此刻所指的时机,是不是指这个?
伏周忽道:“给我药箱。”
姬善将药箱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