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腿不能受寒,就给你绣了这个。”楚星疏说。
沈聆妤赶忙接过来,心中感动:“多谢姐姐。”
她再望向楚星疏的肚子,问:“我记得产期快到了。”
楚星疏微笑着望着自己的肚子,说:“是快了,就这几日了。也不知道是在年前还是年后。”
楚星疏话音刚落,突然觉得腹痛难忍。
沈聆妤吓了一跳。她没有经验,急忙问:“这怎么办啊?是、是要生了吗?”
不过是片刻间,前一刻巧笑着的楚星疏这一刻已是满头大汗,她艰难地点了点头。
沈聆妤让自己冷静下来,立刻下令召太医,再派人去游家通知游宁,且将游家事先准备好的产婆请进宫来。
沈聆妤稳了稳心神,不忘握住楚星疏的手宽慰:“看来是他想早点出生见姐姐的。”
谢观从宫外回来,刚走进庭院,听见女子的惨叫声。
他下意识地以为是沈聆妤,瞬间变了脸色。不过他很快反应那凄厉的叫声不是沈聆妤,他皱着眉往前,抓了个宫人询问。
宫人一五一十将事情禀给谢观。
原来是别人在生孩子。谢观听着屋内楚星疏的另一道惨叫声,问:“生孩子这么吓人?”
魏学海打量着谢观的神色,担心他降罪楚星疏,赶忙帮着说话:“陛下,女子生育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一趟。那种撕裂的痛实在难忍,惨叫是很寻常的事情。陛下,产房污秽吵闹,您移驾别处?”
谢观若有所思地转身。他刚走了两步,又微顿,他转身折回来,于院中的石桌旁坐下。
魏学海不知道谢观为什么突然留下来,也不敢多嘴问,他立在谢观身边,为屋内的楚星疏捏一把冷汗。
产房里产妇的惨叫和产婆的鼓励声不停地传出来。
谢观面无表情地听着。
楚星疏刚过午时发动,眼看着暮色四合,孩子还没生出来。谢观问:“要生多久?”
魏学海赶忙说:“这个不好说。若顺利的,半日能顺下来,有那不顺利的生几日也是寻常。”
又过去了一会儿,屋内楚星疏力竭哭叫声几乎听不见了。
又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婴孩的啼哭终于响起。
魏学海松了口气,笑着说:“还好,还好,看来还挺顺利!”
顺利?这叫顺利?
谢观皱了皱眉。
楚星疏发动的突然,生产时,来不及将她挪到其他宫殿,只能在乾霄宫里一个闲置的屋内。
沈聆妤在屋内守了大半日,楚星疏终于顺利生产,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体力不支。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瞧着憔悴的楚星疏有游宁守着,沈聆妤走了出去。
外面天色已黑,沈聆妤刚出去时没看见谢观。直到走到他身前,她才发现谢观。
“允霁?你怎么在这里坐着?”沈聆妤弯腰,去拉谢观的手,惊讶地发现谢观的手很冷。
“是坐了太久冻坏了吗?”沈聆妤刚问完,忽然发现谢观的手不仅很冰,还在发抖。
“允霁?”沈聆妤顿时收起脸上的浅笑,关切地望向他。
谢观忽然将沈聆妤抱在怀里,用力地抱紧。他那么用力,让沈聆妤觉得有一点被勒得疼了。
她从未见过谢观这个样子。他为什么发抖?是在害怕吗?
沈聆妤顾不得被勒疼,手心搭在谢观的后脊,柔声询问:“允霁,怎么了?”
魏学海站在一边瞧着,赶忙出声提醒:“陛下,您将皇后娘娘勒疼了。”
谢观大梦初醒般松了手。
他突然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魏学海吓得一哆嗦,和院内的其他宫人齐齐跪下,低着头。
沈聆妤懵住,赶忙心疼地去抚谢观的脸颊。他打自己这一巴掌的力度也不小。
谢观开口,声线沙哑:“我以前居然想过让你给我生孩子。我简直是个畜生。”
沈聆妤微怔之后,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
她对生育的抵触源于母亲的难产离世,后来她瘫痪了,身体羸弱纤薄,更是惧得厉害。再后来这双腿好起来,身体也康健些,又顾虑谢观的身份,她便动摇了,不再那般坚定不肯生育。
谢观重新抱住沈聆妤,这一次不再用力箍着她,温柔许多。
他哪里舍得沈聆妤痛?连行房这样的事,都因为担心她疼,他忍了又忍,一点一点循序渐进。
他以前不曾真正了解过女子生产的疼痛。今日只是在外面听了听所谓的顺利产程,都吓得手脚冰凉。沈聆妤受过太多苦太过痛,身量也过分娇小。他不能去想象沈聆妤受这份罪。
谢观忽然很庆幸,庆幸沈聆妤自己准备了避子丹不愿意生育。
他不敢想象沈聆妤疼成这样,他说不定会发疯地掐死那个孩子。
不,不是说不定,是一定会迁怒会恨。
“其实也没有那么疼的……”沈聆妤笨拙地安慰谢观。只是这话实在可信度不高,连她自己也不信。
谢观什么也没说。
两个人回到寝屋,沈聆妤去沐浴时,谢观去了一趟太医院,一碗汤药灌下去,绝了自己的生育能力。
谢观回到寝屋,沈聆妤趴在桌上睡着了。她在等他回来。听见脚步声,沈聆妤迷糊地睁开眼,软软唤一声“允霁”。
谢观微笑着俯首,将吻落在她迷离的眼睛上,再弯腰将她抱起来,送去床榻。
两个人相拥而眠,谢观将沈聆妤拥进怀里,如珍似宝地凝望着。
与此同时,远在清元庄的丹娘正在敲着算盘,和小莲对账。马上要过年了,在核算最后的账目到很晚。
夜深了,丹娘终于算好账,软绵绵打了个哈欠,提裙上楼回寝屋。太晚了,她也没点灯,直接往床榻走。躺在床上的时候,丹娘才发现身边有人。
她哭笑不得:“谢云,你怎么又来了。”
谢云翻了个身抱住她,将脸埋进她颈窝,懒声:“陪我回京过年吧。”
丹娘没说话。
她不说话,就是同意了。谢云在她的颈侧蹭了蹭,唇角带笑。
除夕那一日中午,谢云便带着丹娘和康康进宫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产的缘故,康康至今还不会说话。谢云曾担忧过,寻太医诊治过,得知他声带没有问题,只是发育慢些会晚些说话,谢云这才放心。
颂儿活泼嘴甜,康康安静不会说话。可不知道为什么,沈聆妤每次看见康康,总是会想起颂儿。
沈聆妤将颂儿放在膝上,掰着橘子给他吃。
丹娘坐在她对面,时不时拿几颗蜜饯来吃。沈聆妤后知后觉,视线慢慢下移,落在丹娘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