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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之士[科举](242)+番外
作者:远上天山 阅读记录
……
过了正旦,柳贺又要回衙门当值了,正月里第一桩事,就是百官上殿朝贺天子,一年之计在于春,正月里衙门没有那么多积累的公务,官员们也不必担心有别的衙门官员上门讨账,自然是一片喜气洋洋的。
到这个时候,除非朝廷里有什么大事,否则官员们都是懒懒散散的,翰林院衙门也是如此,柳贺到时,几位翰林官在商讨近日读了什么书,近日得了什么画。
一见柳贺,众人止住话头:“见过学士。”
柳贺并非那等有威权的官员,年岁也轻,平日里并没有什么架子,不过翰林们大多对他很服气,翰林院中讲究文章才学,论科第甲次,柳贺这三元翰院中无人能及,论文章,柳贺在外流传的文章只廖廖几篇,但每一篇都是堪称文章华国的佳作。
且柳贺为人正派,遇事并不会躲,不媚上官,做事全凭公道,他能因筛落张敬修远走扬州,却依然敢在夺情/事上劝说张居正,明明满朝文武都在此事上失了声。
他到翰林院后也是能不折腾则不折腾,给翰林们分派任务时公平公道,柳贺刚回京时,不少与他并不相熟的翰林都听说过他的恶名,以为柳贺会如在扬州时一般,结果到了京里,柳贺温温和和的,办事又很利落,在他手底下办事,翰林们都没有怨言。
过了一会儿,就有翰林来柳贺屋里,将近日得的画给柳贺鉴赏。
结果柳贺还未欣赏完画,就被内阁叫了过去。
任何人都知道,新年刚过就被boss找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柳贺忐忐忑忑去了,问过之后才知道这事和自己其实没什么关联。
事情与扬州府有关联,兵部都给事中裴应章劾奏扬州有盗贼劫掠,可扬州地方与漕运、巡按却毫不重视。
这其实是去年十一月的一桩事,裴应章当时未上报,恐怕是受张居正夺情/事的影响,他忧心自己会引爆朝野舆论,因而将这件事一直拖到了现在。
因此事牵涉到了盐政,又与两漕、监察有关,对扬州的形势,京中官员中,最了解扬州的莫过于柳贺,且此事是柳贺卸任扬州知府后发生,具体如何内阁必须给出个章程。
柳贺便道:“裴应章既早早知道,为何不早些报?”
他这话一问,张四维与申时行俱是无言,柳贺这是明知故问。
扬州的事本就复杂,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裴应章弹劾事小,可一旦牵涉到扬州盐政,事情总不会轻易就了了。
柳贺心想,张四维与申时行叫他来是做什么?
是劝裴应章别再弹劾了,还是说动扬州府众官员安稳做事,别折腾了?他已离扬州数月,就算他说什么,恐怕也并不管用。
听得柳贺此言,张四维捋须道:“泽远莫要妄自菲薄,我看京里这么多官员,能将盐官镇住的唯你一人。”
“但下官是翰林官,贸然插手盐运事也不应当。”
其实这事说起来还是柳贺的锅,柳贺在扬州府得罪了盐运,府衙和盐运司衙门的关系便一直平平,此次是盐运遭劫掠,扬州府上下办案的积极性自然不高。
第182章 小叮当柳泽远
柳贺虽离了扬州,但与扬州地方上仍有些交情,但官场有官场的规矩在,柳贺眼下是翰林官,贸然插手,难免会令人觉得他手伸得太长。
在地方上可以不讲规矩,可到了京里,规矩却是一等一的,眼下张居正归乡,吕调阳恐怕也要在张居正返京前致仕,若柳贺因干涉扬州事留下话柄,他并不认为张四维与申时行会护住他。
柳贺道:“盗贼劫掠,此为操江都御史之责,便是臣去信给地方,恐怕也解决不了贼患。”
张四维却道:“然扬州地方盐商却向地方官进言,若要止患,还得仰赖泽远帮忙。”
南直隶这地方与别处不同,比如说裴应章弹劾事起是盗贼劫掠盐商,但两漕总督、直隶巡按并不奏报,这小小一件事,涉及的衙门就有盐政、两漕、监察御史、操江御史及扬州地方。
因盗贼劫掠走的是水路,操江都御史负的又是管理江防之责,压力自然在操江御史这头。
而南直隶又没有专门的监察道,监察御史是自其他布政司调派,且时间不定,任期不定,行使起职权来很难自在。
盐商被劫掠,当然要向盐运司衙门哭诉,盐运司衙门在扬州府可谓说一不二,不出意外的话,它定然会将压力施加到扬州地方。
柳贺任知府时,扬州府的盐商们已被他狠狠剥了一层皮,此次盗贼又来劫掠,盐商们的委屈简直无法诉说。
必须得叫柳泽远知晓!
其实这锅柳贺多少得背一些。
柳贺:“……”
他也是无言。
“操江御史张岳捕贼不利,已起用陈省去南直隶就任了。”申时行道,“然盐商性骄,盐运使崔孔昕此前奏报,此事非泽远不可。”
崔孔昕便是王焕的继任者,王焕解了盐运使之职后,崔孔昕自徽州知府任上升至两淮盐运使,他此前任过镇江府推官,在徽州知府任上也与柳贺打过交道。
崔孔昕性子并不傲慢,便是柳贺来京之后,他也与柳贺保持着联络,主要是柳贺在扬州任官时间虽然不长,却将扬州府及盐运司上下治得服服帖帖。
盐商遭劫掠之事,尽管换了操江御史,盐商们却并不满意,还是希望朝廷能有一位“得用”的官员给予他们保证。
此人是谁,可选的只有一人。
张四维道:“就予泽远你特权行事,若是言道上有异议,便叫他们挑出一个合适的官员来处理此事。”
对内阁来说,换个操江御史容易,把扬州府上下的官员换一遍也不麻烦,但事情终归还是要解决,既然柳贺都在这里了,他们又何必舍近求远?
柳贺道:“待下官先向詹事汇报一二,之后下官会写信至扬州,盐运司及扬州的官员与下官都有些交情,下官一向以理服人,盐商们应当是会听的。但下官听闻,此次劫掠之祸,与捕盗规条有关?”
“泽远还请详说。”
柳贺答道:“成化二十一年、嘉靖四十一年、万历二年的捕盗规条宽严得中,隆庆六年的规条则更严苛,地方行事,有照隆庆六年规条的,也有照万历二年规条的,更有那敷衍了事的官员,竟仍沿用嘉靖年、成化年的规条,若是处罚过严,非缉盗安民之道。”
张四维道:“待元辅归来,便召三司审议,将捕道规条定下来。”
柳贺领了活,便给扬州方面去了信,和当面给张四维、申时行说的一致,他一向以理服人,扬州府上下应当也是知晓的。
既然柳贺给出了保证,盐商们便允诺不再闹了,但操江御史仍需加固江防,不给贼盗可趁之机。
自裴应章奏劾以来,此事在朝中也是引起了一番争论,盐政有盐政的想法,
两漕和地方也各有想法,意见上无法统一。
眼下吴桂芳到了京中任工部尚书一职,去年起他就和柳贺说过,自己身子似有不适,因而从今年起,张居正便起用了潘季驯。
潘季驯在治河上的确有一套,张居正刚柄政时,他和张居正处不来,准确地说,潘季驯是技术型的官僚,任官之后和谁相处都一般般,但他在治水上的功绩却是人人都能瞧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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