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袭秋香色八团双喜飞鸾云缎锦群身影娉婷动人,平坦的腹部显然是已经生了,可是以对方的性子,昭仪的位份如何会穿的这么招摇,可见如今远远不止妃位如此简单。
能晋四妃之位,必定是生了个皇子,看来贵妃还是没能阻止对方这一胎降落。
“恭喜妹妹晋升之喜。”她只是气色有些不好,但情绪依然稳定。
沈榆寻了个位置坐下,让杨院判去给人诊脉。
丽水殿与世隔绝,任何消息都进不来也出不去,想来对方也不知道贵妃已经死了,或许还等着自己有朝一日会和她一样。
“思及姐姐身子不适,本宫这才来看看。”她神色平和。
吴婕妤靠坐在软榻上缓缓一笑,“难为妹妹还能想着我,我还以为妹妹已经把我给忘了。”
她也以为会被一杯毒酒给毒死,但是往日一向斩草除根的兰妹妹,这回竟然没有赶尽杀绝,她可不相信对方还惦记着什么情谊,必定是觉得自己没有了威胁,也懒得再脏了手惹皇上怀疑。
“姐姐怎会如此想。”沈榆眉梢微动,“宫中可以说话的人越来越少,时常我也想与姐姐说上几句,可惜……姐姐并没有那份与我排抒解难之心。”
吴婕妤眼神微变,面上不由浮现一抹怅然若失的笑意。
杨院判收回手,立马看向后头的人,“启禀贵妃娘娘,吴婕妤只是经脉不畅,气血滞留,故而会时常出现头晕胸闷咳嗽,待微臣开两剂药,服上半月就好了。”
贵妃娘娘?
吴婕妤呼吸一顿,不敢置信的看着对面清艳逼人的女子,五指也渐渐收拢,指尖紧紧掐着手心。
皇上竟然给一个昭仪破例晋封为贵妃,如此有违祖制之事,皇上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大人这边开方。”慕衣做了个请的手势。
杨院判也立即提着药箱退下,整个内殿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随着殿门被关上,殿内又恢复一片昏暗,吴婕妤定定的望着眼前的女子,声音沙哑,“你何时在我身边安插的人?”
若不是有人在二皇子面前教唆,他又如何会在皇上面前说那些话,第一次是巧合,自己已经告知对方往后不能如此,定是有人暗地里教唆才会变成这样。
本以为自己动作够快了,不曾想还是慢了一步,让对方先下手为强。
沈榆坐在那眼帘微抬,“姐姐在这待了这么久,难道还没有想明白?”
四目相对,吴婕妤突然笑出了声,面上浮现无限的懊恼,她怎么可能想不到,只是想得到一个答案罢了。
原来一开始是她错了,如果没有写那封信,也许自己就不会变成这样,可是她怎么能想到太后竟是在声东击西,背地里竟然选择的不是玉淑仪,反而是她这个兰妹妹。
从德妃手底下出头,各种周旋,又借着玉淑仪攀上太后,这一步步何其周密,谁能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宫女能在短短时间成为一宫贵妃,怕是连德妃自己都没有想到。
眼眶微红,她忽然走下软榻,面露希冀的跪倒女子脚边,“往日都是嫔妾鬼迷心窍辜负了娘娘的一片信任,还请娘娘看在往日情分上,给嫔妾一个出去的机会,嫔妾此生必定做牛做马来赎罪!”
第117章 逼迫
看着眼前泣不成声满脸愧疚悔恨的人, 沈榆语气平静,“姐姐还是这么贪心,你应该知道自己如今还活着, 已经是极其不易。”
吴婕妤瘫坐在那苦笑一声, 缓缓的闭上眼,悔恨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是啊,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贪心想要更进一步, 也许就不会写那封信, 可是她哪里能想到太后会做出这个选择, 倘若早知道,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如此行事。
“嫔妾……真的没有出去的机会了吗?”她眼中残留着最后一丝希冀。
沈榆忽然起身,对上那双灰暗的眼眸, 唇角微启, “会的。”
吴婕妤眼神一亮, 可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神色突然变得复杂,只能定定的望着眼前的人。
“这里也不失为一个静心休养之地,姐姐身子不适那就好好静养, 平日缺什么,本宫会让人给姐姐送来, 什么时候身子好了, 自然就可以看看外头的景象。”
沈榆淡淡的看了她眼,没有片刻停留,继而径直迈出昏暗的内殿。
吴婕妤瘫坐在那不由苦笑起来, 如何能不懂对方何意, 对方连自己最后一丝利用价值也不放过,可是那又怎么样, 只要可以出去,无论多久她都可以等。
殿门口的两个禁军还颤颤巍巍的跪在那,似乎在等候发落,然而等女子从里头出来,也没有要处置两人的意思。
眼看着那浩浩荡荡的仪驾逐渐消失,两人才恍然如梦的抬起头,彼此都是不敢置信的面面相觑,他们当值期间偷懒被贵妃娘娘撞见,贵妃娘娘竟然没有发落他们?!
沈榆当然不是仅仅过来看看“老朋友”那么简单,她是怕吴婕妤看不开也郁郁而终,那倒的确是个损失。
不如给对方一点希望,让对方好好撑下去,至于什么时候出来,那还是有机会的。
吴婕妤父亲只是被降职,但好歹家族底蕴还在,所以也是一个不小的助力,如此浪费实在可惜,不如今后用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世间哪里有永远的敌人,只有不变的利益,只要有利于自己的,那么就都是可洽谈的。
回到颐华宫时,听竹说佟妃派人送来了新一批皇商竞争人选名单,按道理应该是三年一回,可如今撤了不少皇商的名额,势必要有人顶上去才行,不然宫中开支用度也无法正常运作。
能竞选皇商的多半都是底蕴深厚的商贾世家,其背后不知道牵扯多少利益纠葛,虽说皇商只是一个招牌,但这个招牌带来的利益与便利都是无可估量的,自然是所有人趋之若鹜的名额。
这夜霍荀并没有过来,朝中看似风平浪静,底下早已暗流涌动,想要顾全大局又收拢皇权霍荀要操心的事绝对不少,而且这夜是十五,他要去的应该是长春宫,纵然再忙,这个表面功夫肯定还得做。
夜里难得有一丝凉风吹入,沈榆坐在那一边翻看着名单册子,看了会,又犹豫不定的喝了口茶。
听竹站在一侧有些不解,“主子若是怕皇上怀疑,大可少安插一些人进去,凡事徐徐图之,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沈榆扭过头看向窗外的繁星,目光忽然变得悠远,是可以徐徐图之,但是其他人未必会给她这个徐徐图之的机会。
太后母族已经送来了名单,都是愿意簇拥她的商贾世家,这时候全安插进来其实是不理智的,因为操之过急只会让霍荀生出更多戒心。
可如果徐徐图之,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没有保护自己的资本,就只能被人欺凌,那些文官已经在私底下准备联名上书霍荀宠妾灭妻,还要打着为皇后正名的势头来讨伐自己,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