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妃未料到是这样,顿时一噎。
薛夫人抱歉地笑笑,往旁边让了让。
“这位置角度观日出最佳,这位夫人若是感兴趣就往这边站一站,不然稍后人多了,这好位置就让别人占去了。”
薛夫人语气平静,笑容平和,似是真的在给这位萍水相逢的夫人推荐绝佳观景位置。
郡王妃回过神来,假装自己当真是认错了人,客气地笑笑,承了这个情,她身边下人则迅速散开,将这绝佳观景位占得水泄不通,除了她们自己和薛夫人一行,一点空位都没有其他人的余地了。
见此情景薛夫人面色微僵,但也就是一二息就恢复过来,身份高贵的贵妇把这位置独占了也没有别人置喙的地儿,还能分自己一块儿已经是福气了。
稍后,来得晚的游客见这里被占了,只好另找地方,或者站在人群后头看。
抱怨也是有的,可是等看清那一群人的衣着气势,就偃旗息鼓了。
好在大家来观的是日出,人再多也挡不住天上的美景,只是散场时,比昨天早,人群走得也比昨天快。
大家都知道这里有个贵客,惹不起,离远点免得冲撞了。
这当中不是没有妇人想上前攀谈两句,互相认识一下,但都被周围的下人挡了。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薛夫人仗着人多拥挤,带着自己人飞快地溜了。
既然明悟这贵妇是冲自己来的,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第1922章 坐看郡王府的花招(七)
人多拥挤,郡王妃也不擅动,追都追不上,眼睁睁看着薛夫人在人群中如鱼得水,明明天都亮了,可是几下错眼,对方一行人就不见了。
回到道观后,薛夫人跟昨天一样,与孩子一道吃过早饭,准备找地方发呆时,又听闻昨天那位贵妇真的又来上香了。
薛夫人理都不理,同时,自己对这贵妇的怀疑也没跟别人说,这都是她自己猜想的,没有任何证据,她怕说出来别人以为她大惊小怪太把自己当回事,她内心里也希望自己的直觉犯了错,可每当这么说服自己时,心里就泛起一股子别扭劲儿。
若不是有所图,何必连着两天大清早地假装自己偶遇,明明那贵妇不是主动攀谈的性子,还非要跟自己搭讪,眼睛里的另有所图简直藏都藏不住。
想到这,薛夫人不免地坐立不安起来,左思右想地盘算,自己身上有什么好东西值得一位高高在上的贵妇亲自出马拉拢关系。
能肯定的是,贵妇的种种行为就是双方先友好结识,做了朋友后才暴露自己的目的,可是这贵妇日常定是被人高高捧着的,完全不知道她嘴上说的和脸上神态是两样的。
她们这种当家夫人家庭环境复杂,察言观色保护自己利益是本能,明明不习惯放下身段的贵妇不知道怀着什么目的有求于自己,薛夫人第一反应是离她远点。
真的,太吓人了,还不如直接找上门来,摆出条件,明说要自己帮什么忙呢。
薛夫人内心里嘀咕归嘀咕,坚定地留在厢房里发呆,不知这贵妇底细,她才不要主动询问有什么自己能帮忙的,万一她看上自己的目的其实是看上了薛家什么东西,那不是自找麻烦?
郡王妃来上香,与小童聊起,想见见其他女香客一起聊聊天,但被小道童婉拒,直言那是来打醮的客人,年年都来,住在观里,除了打醮不见外客。
东主纪念自己早逝的女儿,打醮期间确实自己也跟着清修几天,但她邀请来的朋友们不必守她的规矩,她们就是来避暑来玩的。
小道童年年见她们,知道她们都是各家的当家夫人,来山里清静清静,此时一个他都不认识的客人提出要见观里的老客,小道童直接搬出东主的规矩给拒了。
他这说法也不算错,甚至很对。
谁出钱谁说了算,东主邀请来的客人,自然以东主的规矩为大。
打醮期间不见外客,打完醮就下山,若是想见,有缘自然能在山下相见。
郡王妃被小道童说得没脾气,虽然她不理解东主打醮,关其他朋友什么事,非要跟着清静,但在这里见不着人的话,下山就更见不着了,总不能直接把人叫去王府吩咐她这样那样。
其实直接给人下令不是不行,但王妃的目的就是要让薛刘氏带她去东安府参加大将军府的及笄宴,薛刘氏一个外人,又有她亲姐的关系在,王府也怕让对方知道详情后会提前泄露消息,传出流言好像她郡王府上赶着巴结大将军府似的,不惜绕这么大一圈也要跟大将军府攀上关系。
郡王府的脸面哪能这么糟蹋。
现在是直的不行,弯的也不行,不知道该用什么合情合理的办法让薛刘氏答应带王妃去东安府。
王妃离开道观,回到暂住的别院后,忍不住地大发脾气,让人收拾行李,即刻下山回家再做其他打算。
大不了自己就这么直接去东安府,还怕被人轰回来?
第1923章 薛夫人反应过来(一)
王妃说走就走,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薛夫人不知道那位奇怪的贵妇昨天走了,她在第三天继续一早出门观日出,全程没看到那位夫人出现,现场气氛眼见着比前两天都要轻松。
众人天色大亮后,也开始议论前两天那位不知名的贵妇是哪一家的,怎么那么奇怪呢,看周身气质和下人的气势,忻阳府还有这样的大人物?
这些说话的人啊,全都忘了忻阳府是有正经王爷的。
只能说,他们日常圈子里的人与物,离王爷这个至高层次太远了,一时想不到也正常。
王妃回到府里,王爷没有问她为什么提前回来,而是直接让那四个轿夫当面告诉他经过。
那四个轿夫其实是王府探子,他们跟了两天,看出来王妃行为失当,引起了薛刘氏的警惕和戒备。
惯于高高在上的王妃,突如其来地放低身段,行为语言都有着说不出来的怪异,薛刘氏又是当家夫人,向来敏锐,发现不对劲立刻保持距离也是人之常情,王妃出师不利,只得先回来再想办法。
郡王叹口气,表示不光是对王妃,就是对他来说也太难了。
皇家子弟何时低声下气地主动搭讪结交朋友,根本不会这个技能,尤其王妃从小到大包括嫁人生育后都自在地生活在深宅大院里,更没有大街上与人攀谈相交的经历。
真的是太难了。
当初柏家军经过忻阳府时,王府怎么就没想过送点粮草搭个话呢,那现在想去参加及笄宴不就简单了么。
世上哪有早知道,那会儿全城有钱有势的老爷们都不做人,现在自然是想攀都找不到路子了。
若是往年,王妃还能以去东安府游玩的理由直接过去,人只要在那里,自有办法让大将军府发出请柬。
但从凉水月报的消息来看,东安府清水港的生意连续下降,商船来得数量减少,从来一铺难求的海货街都开始有吉铺转让,这会儿说去东安府是去游玩的,骗傻子呢,那一个靠港口和海外商船才繁荣起来的边境小城有什么可看的天然景色,山无好山,水无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