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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范(8)

“傅修承在找一个女人?”

助理回答:“是的,阵仗很大,这个女人的身份也不清楚,只知道大概20岁上下,左耳垂有痣。而且——”助理微顿说,“有人在背后帮他,具体是谁还没查到。”

周屿安蹙眉分析眼下得到的信息。

他这几天除了周旋傅琰的事情,也在查傅修承。

可大概是对他已有资料掌握得太少,又或是对方刻意隐瞒痕迹,除了知道他和母亲一直在美国费城生活外,一无所获。

现在他这样大费周章地找一个女人,必定有什么内情。

再加上未知势力的支持,这个人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麻烦。

周屿安叹口气,只能告诉助理,“继续盯着他。”

“好。”

**

城市另一端,距离霍抉找人已经过去了五天。

宁城有2000多万的人口,要在这个数字里找到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霍抉唯一的线索,便是她耳垂那粒褐色的小痣。

当时他从混沌浑噩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仿佛这个命定般让他铭记在心的记号。

可现实却不尽如人意。

这么多天过去,耳垂有痣的女人照片见了上百上千,但没有一个是她。

其实连霍抉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去找那个女人。

好像是心里的一种执念在催化,在驱使。

活了23年,他见过太多丑陋残暴的人性,也亲身体验过各种荒唐的人生,所以当那天她竭力救着自己,当她小心处理自己手背针眼的血迹——

这种突如其来的善意让霍抉陌生又抗拒。

可抗拒之后,便是夜夜入梦的纠缠。

他好像,在留恋那种感觉。

“那个女人可以慢慢找,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酒店里,漆东升提醒霍抉,“傅琰回国了。”

意料之中。

沈榕怎么可能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被困。

左洋啧了声,“沈榕那个婆娘可真有钱,一个多亿说拿就拿,她是怎么做到的。”

“那个叫周屿安的律师是她干儿子,一直在帮她做事,我查过了,账走得很干净,没有任何问题。”

“这也叫律师?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为资本家服务而已,拿钱办事,国内国外都一样。”

一老一少说了半天,才发现霍抉一直没出声。

回头看——

这人不知从哪找到一张便签纸,正漫不经心地在手里折着什么。

左洋有点没耐心,插兜坐在沙发上,“哥,你打算什么时候解决傅琰?我听说他竟然还要去参加那个律师的订婚宴,简单逍遥快活得很。”

霍抉却还是折着手里的便签纸,不慌也不忙。

漆东升和左洋对视一眼,不知他在想什么。

好一会,霍抉才缓缓问出一句,“周律师要订婚?”

漆东升点头,“后天晚上。”

瞥他一眼,又补充道:“不过没请你。”

霍抉折纸的动作很熟练,手里的步骤不停,语气散漫,“人家不请,我们可以自己去。”

漆东升看着霍抉长大,对他了解到了骨子里。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喜欢凑热闹的人。

漆东升不由警觉:“你想干什么?”

霍抉很快就叠好了一只纸鹤。

他捏在手里看了看,而后又走到阳台上。

阳光在他脸上映出一层碎影,柔和却莫名危险,他弯了弯唇,轻飘飘将纸鹤飞了出去。

“当然是去——恭喜他。”

第5章 就范

霍抉活了23年,就没干过什么恭喜人的事。

漆东升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也知道以他的性格干出任何事都说不一定。

因此,犹豫了会,漆东升试探道:“要不要换个场合,毕竟是别人的订婚宴。”

霍抉蓦地抬眸。

像是听到了个什么笑话,他微顿,走到漆东升面前,似笑非笑看着他,“订婚宴怎么了。”

漆东升:“……”

“七叔突然这么善良还真是让我不习惯。”霍抉笑着,眼底快速浮上阴冷戾气,“怎么,从前在13街跟人火拼的东升哥现在回国戴上眼镜反倒假惺惺做起了大善人?”

他语气低沉,一字一顿,“你配吗。”

左洋想帮漆东升打圆场,“哥,其实七叔的意思是——”

“没让你说话。”

“……”

有一些性格,后天淬炼出来的,往往更加深入骨髓。

比如霍抉的心狠和无情。

他不会相信任何人。

就像那种外表绚丽内里却烂空的植物,没有任何感情。

就算已经是走到他身边的人,在大部分情况下,也只能是以臣服的姿态相处。

但其实,漆东升也曾见过他单纯的孩童模样。

空气沉默许久,漆东升才低头出声,“我会陪你去。”

**

很快就到了孟染和周屿安订婚的当天。

上午孟染还是在画室上班,她是画室所有老师里资历最浅的,但实力却不输任何一个人,加上她性格好,有耐心,刚来画室半年就成了孩子们最喜欢的老师。

哪怕是一些十七八岁的大男生,正年少轻狂的年纪,也都无一例外对她充满了崇拜。

只因为,孟染有着足够让人臣服的魅力,平平无奇的画布,只要经她之手,随便几笔都是惊艳。

和她这个人一样,天生有一种柔软又坚韧的力量。

今天是孟染的第一节 成人班,学员都是些年轻的上班族。

“孟老师,你帮我改一下好不好?”课堂上,一个女孩子把自己的画板递给孟染。

孟染在她身边坐下,看了几眼她的画,轻声道:“色调背景太绿了,要重新调一下,你看……”孟染随手拿起调色盘,加进一点浅紫罗兰,“颜色这样揉一下,这里加一点,还有这里,会更有空间感对不对?”

孟染说话时轻声细语,不急不促,声音好像有能让人融化的温度,入耳愉悦。

几个年轻男人见状也各种找理由递上自己的作品,“孟老师,我也要你改。”

“还有我还有我!”

所有人围住孟染,就算得不到她的点评,哪怕只是靠她近一点,听她说话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课堂气氛高涨,连下课时间孟染都没注意。

最后还是周屿安的电话打过来,才结束了成人班的第一节 课。

周屿安告诉孟染已经从医院接到了关绍远,现在过来接她,提前去酒店化妆做准备。

“我马上下来。”

刚走出教室,孟染迎面遇到两个同事,对方惊讶道:“孟老师你不是今天订婚吗,怎么还有心思来上班呀?”

被同事问起,孟染才发现,原来在别人眼里理应不寻常的一天,在自己眼里竟好像没什么特别。

到了楼下。

舅舅关绍远坐在后排,笑眯眯的,孟染一上车就听到他说自己是如何好好表现让医生同意了一晚的假。

一个月前,孟染都不敢想关绍远还能拥有这样红润的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