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婿后的发家生活(156)
江月被大亮的天光刺得闭上了眼。
再睁眼的时候,那极乐教主已经不知道从何处扒拉出一身黑袍,罩住整个身形,脸上也戴好了面具,甚至整个人都高壮了几分,不再是那瘦弱矮小的模样。
他放响鸣镝,很快便有人前来接应。
江月听到领头之人正跟那极乐教主回报道:“您回来的正及时,敌军动静不小,预计今晚就要开始攻城,族中其他人已经按您的吩咐分批离开。现下城内还有……”
不等江月听更多战局部署,一个高壮的女子已经推搡着江月去往一边。
那极乐教主抬手示意下属等会儿再汇报,不悦的对那女子道:“医仙娘娘是我请来的贵客,不许无礼!”
那女子诺诺称是,不敢再对江月用强,仔细地将她双手捆住,给她眼上蒙了黑布,扶着她上了马车。
一行人很快进城,等江月眼上的黑布被揭开的时候,已经身处一间舒适的屋舍之内。
在地宫之中步行了数日,江月实在有些熬不住了,立刻找地方合眼休息。
至于极乐教送来的饭食,她一口没敢碰,只服灵泉水,虽不顶饿,却也不会让她饿出毛病来。
天色发黑的时候,江月依稀听到了那道近来最为熟悉的脚步声。
她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那身着黑袍的极乐教主,似乎并未想到她这会儿还能这般有毅力,带着些惊讶地笑意说:“医仙娘娘一路上辛苦了,本不该这会儿来打扰你的,只是好戏眼瞅着就要开场了,快随我来吧。”
江月也被罩上一身黑袍,黑袍之下的双手依旧被反绑在身后,嘴里被塞进了一大块布团。
她步子踉跄,但那极乐教主却并未催促,耐心地领着她出了宅邸,到了城墙之上。
天色昏暗,城墙上立着数百兵卒,火把明亮。
而城外,黑压压一片军马正在缓缓靠近,自然就是陆珏率领的大熙的军队。
“赶上咯!”那极乐教主轻快地笑了一下。
话音落下没多久,熙军已经兵临城下,一小队人马护送着为首之人上前,停在城墙下百步开外的地方。
江月听到陆珏的声音顺着风传来。
少年皇子身着玄色铠甲,声音不紧不慢,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漫不经心,“衡襄,你已是穷途末路,可愿归降?”
真名唤作衡襄的极乐教主点了江月的穴,从暗处上前一步,将她遮挡在身后,同样不怎么上心地应道:“陆珏,都这时候了,我若归降,你可能放过我,放过我的族人?”
“自然是不能的。”少年皇子没有半分犹豫,言笑晏晏地道:“只是例行章程,走个过场罢了。”
衡襄一阵狂笑,随后对着手下士卒抬手。
没多会儿,一队士兵就押解着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上了城墙。
这些人便是极乐教的死忠,即便听说了自己服下的‘圣药’乃是蛊虫,仍不为所动,也未曾被前头陆珏安插的人手顺利带走。
只是现下母蛊已经遗失,他们有的还在嚷着‘永生极乐’,更多的却是已经恢复了一些理智,哭嚷着求饶。
城墙上哄闹一片,衡襄抬手,让人把哭嚷不休的百姓的嘴堵上。
“这样吧。我们谈个条件,我每日放一百个百姓与你,你便再宽限我一日。城中百姓约莫还有上千,十日之后,你再带兵来攻如何?”
这对陆珏来说,可以算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战局僵持已经数年,十日的时间实在不值一提。
而衡襄率领的叛军山穷水尽,十日的时间并不足够改变什么,至多只来得及多安排一些心腹出逃。但到底彭城前后的城池都在大熙军队的控制之下,能顺利出逃的人数也委实有限。
且只要失了彭城,叛军再没有易守难攻的城池可以依仗,就像昔年圣祖御驾亲征之后,他们只能如丧家之犬一般,龟缩回极北苦寒之地。
江月奇怪地看了身前的衡襄一眼,觉得这疯子不至于这般良善才是。
难道是还有什么后手,准备在最后这批百姓中动手脚?
她苦思了一瞬,却听破空声骤然响起。
不远处一个口中塞着布团的老者直接被射杀,委顿在地。
城墙之下,少年皇子悠然地收了弓,“你有什么资格同我谈条件?”
在衡襄张狂的笑声中,江月清楚地听到,陆珏嗓音冰冷的吩咐道:“一个不留!”
铺天盖地的箭雨瞬间急射而来,衡襄格挡开射向他的箭矢,拉着江月急退到人后。
城墙上的叛军都是久经沙场之辈,司空见惯地各自格挡躲避。
而那些被捆着麻绳、手无寸铁的百姓则纷纷中箭,横尸当场。
衡襄附在江月耳畔,先怪声怪气地模仿着江月的语气:“他与你不同!你才是怪物!”
又询问道:“医仙娘娘,我且再问你,他和我,有何不同?”
第六十九章
年关已过, 三城的冬天却还远未结束。寒风骤起,细微的雪粒子飘散下来。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一片刺痛之感, 刺得江月如坠冰窖一般,身体不住地打了个寒战。
察觉到江月的异样,衡襄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激动得甚至有些颤抖,“医仙娘娘不答话,难道是这出戏不够好看?可惜了,前几日也有一出好戏呢……”
就在江月忙着诊治流民的时间里, 杜成济和陆珏分别率人来抢母蛊——迷心蛊的子蛊已然能迷人心智,制造康健无比的假象,母蛊的效用更在子蛊之上。
杜成济和陆珏身为主帅和副帅, 亲自来抢夺母蛊, 不用说,自然是听闻战事即将结束的当今皇帝的手笔。
二人你争我抢, 明面上瞧着只是为了一个御前立功的机会,却是各藏了心思, 出手狠辣, 不留余地。
“医仙娘娘当时是没瞧见, 同为一方将帅的二人,打的你来我往, 难分难舍,宛如斗兽场的里头的野兽!”
换成平时,杜成济未必敢这般对着陆珏下毒手。但陆珏出京时, 便是被御医诊断为活不了长久的人,便是死在战场之上, 以当今的性情,也不会多说什么。
同样,陆珏敢弄死杜成济,也是因为杜成济能想到把他的死推给叛军,他也亦然。当今对亲生儿子都凉薄的很,对臣子就更没有什么爱护之心。阵前只有陆珏一个主帅,反而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二人借着抢夺母蛊这趟公差,不遗余力地铲除异己。
衡襄脸上刻着诡异花纹的面具占据了江月整个视线,她不能动弹,也出不了声,干脆把眼睛闭上。
衡襄观察了她一阵,见她没再生出情绪起伏,才继续道:“你肯定在奇怪,十日的工夫,陆珏再嗜杀成性,怎么就等不得呢?哈哈,他确实是等不得了。毕竟那母蛊被他抢到之后,已经被送回京城了。蛊虫之间皆有感应,那母蛊到现在还活着。光风霁月的九殿下,似乎是没有把医仙娘娘费心查明的真相一并传回去呢……那个觊觎‘圣药’已久的昏君,会不会已经让人试过子蛊之后,就把母蛊服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