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爹今天也在垒坟头(114)
“我从船上掉下去了!”钱大富委屈得差点儿没飙泪,“我手底下的人发现王家的商船有些奇怪,不是那艘撞出孩子的商船,是另外一艘!我想上去看看到底咋了,结果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我就下去了!”
掉江里是冻伤寒,掉船里那就是骨折了。
可怜的钱大富,旧病未愈又添新伤。
当然,有一说一,他意外受伤确实是真的,但也的确没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夸张。一只胳膊骨折了,但两条腿的伤真没那么严重,反正不至于不能走路。但他一寻思,正常的走路过去,哪怕只是磕磕绊绊的走路,看着也好像没怎么样,光吊着胳膊显然不能唤起县太爷的同情心。
于是,钱大富背地里搞了点儿骚操作,反正他确实是受伤了,两个膝盖都磕青了,小腿还擦伤了,特疼!
此时的县太爷已经翻着白眼开始看安父帮着送到跟前的布包。
拆开一看,他的脸色就变了。
钱大富还在那儿骂骂咧咧:“姓王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好的货船,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是密室,又是机关,他到底是用商船装货呢,还是故意来坑人的?我也是真的倒霉,跟我一起上船的十几人,就我一个!我一个人摔下去了,别人都没事!”
安父忍不住插嘴道:“那别人也没求亲爹在地底下保佑发大财,对吧?”
“……反正姓王的就是个祸害,他索性改名得了,就叫王祸害!”
“你也干脆改名得了,就叫钱倒霉。”
钱大富死鱼眼的看着安父,绝望的问道:“真没旁的办法?”
“迁坟呗!其实都不用迁坟那么麻烦,直接给换个庇佑不就得了?那个余家,我以前跟你说过的,他家可能耐了,在我这儿包了个套餐,一共二十四次换庇佑!”
“那不得累死他们家老爷子?”
“没想到你还是个大孝子,咋滴?怕你家老爷子累着了?”
钱大富重重的叹气,半晌才无比沮丧的道:“那倒不是,我就是怕换了庇佑没法赚大钱、发大财了。”
安父忍着笑道:“你歇歇吧,正好这次受伤了,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养伤。对了,钱管家前次还说呢,你家老太太帮着相看了好几个好人家的姑娘,要给你儿子说亲呢,就等着你这个当爹的回来做主。”
“我没别的要求,姑娘家人好心地善良,钱不钱的没啥,反正我也没指望过靠着儿媳妇的嫁妆发财。就是吧,我指望她有个高寿的祖父,最好的曾祖父,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老钱也是仔细思量过的。
女子心底更软,重感情超过了理性。因此,甭管他做戏多么真,大概率也是不会庇佑他的。但男子就不同了,为了家族的发展嘛!大不了回头他承诺,钱家吃肉,亲家喝汤,双赢啊!
这主要也是,他已经没爹了,舍不得献祭亲娘,但如果亲家那边的老人,就没舍得不舍得的想法了。
试想想,他亲爹保佑他发大财,亲家公保佑他平安顺遂,那他就将拥有光明灿烂的未来!
正想得美滋滋的,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惊堂木。
——啪!
钱大富差点儿就从藤轿上滚下去。
安父也被吓得不轻,抬头看向县太爷。
只见县太爷满面怒火,额间甚至青筋暴露:“姓王的那个瘪犊子!黑心烂肠的混蛋玩意儿!来人呢!把他家里人都给本官抓起来!他不是有儿子吗?当着他的面,打他儿子二十大板,看他会不会心疼!”
衙役们飞快的领命而去,显然没一个人想要开口劝说,就连师爷也借口要去布置一下,麻溜儿的跑了。
没一会儿,衙门大堂里就只剩下了县太爷和已经目瞪口呆的安父、钱大富。
大家仿佛在玩谁先说话的游戏,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好在,县太爷那就是个能唱独角戏的人,哪怕没人配合他,他自个儿也能玩得高高兴兴的。
当然此时的他,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高兴。
“拐卖孩子人牲活祭!哄骗女子去窑子里赚钱!明面上赚得是干净钱,背地里什么缺德冒泡的事情都敢做!我就说为什么这两年本官兢兢业业的做事,治下人口不增反减,原来是有人在跟本官对着干!我让他对着干!!”
“怎么可能只丢了五十来个孩子,多得是偷偷的哄了不经世事的小姑娘私奔,还有那些只带了孩子过日子的小寡妇!女的卖到窑子里,孩子或是卖了或者活祭了……他就不怕死后下地狱?!”
“本官还奇怪呢,怎么前年钱大富突然发了一笔横财,他还能不乐意了。敢情就是他自个儿赚的是脏钱,看到别人发财了,也以为其他人跟他一样都是赚的脏钱!”
“姓王的!本官跟你没完!”
安父:……
钱大富:……
娘的信息量好大,他们不会别灭口吧?
再一想,就算真的有人要凉,应该也是王老爷先走一步。这么想着,两人就淡定了,尤其是安父,他觉得真要是出事了,起码他还能跑呢,不像钱大富连跑都跑不了。
“你俩先走,本官要向上头汇报。”发泄了一通后,县太爷终于冷静下来了,瞥了一眼吓傻了的安父和钱大富,对后者说道,“码头那边,尽快给我清理好,我知道这事儿不能全赖你,但河道不能就这么堵着。快点儿让码头重新恢复,你吃的亏回头本官会帮你找补回来的!”
钱大富把他的大圆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一样,要不是他还记得自己在装重伤,他真能手脚并用的爬出去。
他以前也不知道县太爷发起火来那么吓人……
等稍片刻,俩人一起离开县衙后,钱大富小声的问:“安大师你说,我之前在外地是发了财,但我这几个月真没少遭罪啊!一路上就跟渡劫一样,三天一小灾五天一大灾,苦得我哟!反正这次摔骨折,跟之前的发财应该没啥关系。”
“你想说啥?”
“就是姓王的不是要倒霉了吗?你说我偷偷的出手,抢他的生意咋样?……别瞪我,那姓王的也不是所有生意都不合法,人家有明面上的正经生意。他又不傻?!面子功夫做得好了,才能暗地里发丧尽天良的财。”
安父真不在意钱大富想搞什么,不过他还是提醒了一句。
“看到姓王的下场了不?赚这种黑心钱,迟早是要遭报应的!你这个情况跟他还不一样,搞不好回头我就被你儿子请去给你出殡下葬了!”
“我知道!我就是想抢他明面上的买卖!”钱大富觉得没毛病啊,王家现在铁定是乱成了一锅粥,就算那些买卖是有专人负责的,但主子出事了,底下人还能安生做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