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思归,目光冷冷的,并不上来迎,非等到归归背着书包跑到跟前,才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生气啦?”归归好奇地问。
盛淅漠然看她一眼,并不作答。
余思归知道自己汇报结束后磨蹭了半个多小时十分理亏,盛淅都千里迢迢地从南站赶过来了,她还和张客舫老师聊天儿,小声解释:“和张老师聊了会儿天,耽搁了……”
盛少爷看着她,并不说话,片刻后道:
“过来跟我拿个东西。”
归归总觉得少爷这模样不太像真的生气,有点像装的,他生气的时候比这个没素质很多……然后思归理亏地缩了缩,不敢贸然撞枪口。
盛淅:“王八。”
“…………”
你现在也够没素质的,归归恼乎乎地跟他去车边儿。
盛少爷余光瞥她,稍一弯腰,打开了主驾的门,从主驾驶座上提起个大袋子。
车里开着暖气,那袋子很沉重,在黑暗中看得不很分明,似乎很厚。龟龟一看就觉得不好抱在手里,然而盛淅两手稳稳一提,把那几乎有半米见方的袋子放在归归手里。
“拿着。”少爷把重物往她手里一塞,恶劣道,“掉地上你负责。”
归归气坏了,一周没见,别说小别胜新婚,盛淅带回来的这里面搞不好是一筐鸡蛋……她接过那大厚袋子的第一反应,是沉重。
第二反应是,里面有个东西在动。
那东西在她手心一踩。
“……啊?!”
归归一惊,眼睛滚圆,下意识地松手。
盛淅预料到了似的伸手一阻,将里面动来动去的厚袋子接住,双眼稍稍一眯,很坏道:
“掉地上你负责。”
“这、这里面是……”思归颤颤地问,仰头看着少爷。
下一秒,一只小狗从袋子里伸出脑袋,在龟龟颊上一蹭。
“……”
那是只四五个月大的小豆柴,脑袋圆圆的,眼睛明亮,有着小小的脚爪。
大礼堂旁,幼柴信任又明亮地看着归归,垂下脑袋舔了舔她的手指,清澈地‘汪’了一声。
“你的了。”盛少爷说。
龟龟脸都红了,呆呆地说不出话,和怀里被袋子缠住的的小柴大眼瞪小眼。
小狗似乎察觉到这是另一名新主人,亲昵地舔小主人的面颊。
归归心跳如雷,几乎跳出胸腔,开心得鼻尖发酸,仰起头看向比她高许多的同桌。
少爷不再板脸,哧地一笑,莞尔问:“是不是挺亲人的?”
归归开心得几乎说不出话,拼命点头,又把小豆柴从比柴大好多的袋子里救出来,紧紧抱在怀中。
“走吧。”盛少爷好笑道。
然后他刻薄地评价:“你今天真够磨蹭的。”
思归无从抵赖自己的磨蹭,带着鼻音“嗯”了一声,抱着小狗,然后被盛少爷伸手,在头上轻轻揉了一揉。
“晚上吃什么?”他在夜色下温和地问。
归归满脑子都扑在小豆柴上,开心到根本没空想吃啥,看看怀里的小狗,又在星空下抬起眼,明亮地看着盛淅。
“想想起个什么名字。”少爷好笑道。
他又问:“还是我们回去一起想?”
思归抱着小柴,笑眯眯:“我们回去一起想。”
盛大少爷看到龟龟笑,自己似乎也开心,嗤地一乐,别开眼,亮出车钥匙,刚想去开车,思归却又在身后开了口:
“抱抱我。”
归归在大礼堂旁的桥头小声讲:“抱抱我。”
姓盛的觉得不合适:“先上车。外面冻死了,你还抱着狗呢。”
思归却不听,抱着小柴,有点娇地讲:“抱抱我。”
盛淅看了归归片刻,终于哧地一笑,展开双臂,抱住了她。
-
在狂风席卷的星空下,思归搂着很亲她的那只小小柴,踮起脚,闭上眼睛,将眉眼埋在少爷羽绒服里面。
-
思归听见她与盛淅年轻蓬勃的、雷鸣般的心跳。
在拥抱里仿佛有这个山雪融江,川河震荡的力量。
如仲春的雷,花苞,青山尽头的月亮。
——在那永恒的群山之中。
少年跨过长河,带来一棵花楸树的春天。
——小雪山·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