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无良(14)+番外
秦关咬着烟眯起双眼:“有人说算命的人不能给自己算,一般都不准。”
他手法熟练的洗牌切牌,然后在桌子上摆出了最常见的算命塔,语气还是那种一贯的漫不经心:“我出来混的时候才九岁,比你当年还小一点,拿了家里的九千多块钱,打了一夜牌就输的干干净净。”
翻过第一张,是个黑桃A。
“对方比我大了十几岁,就是街口的流氓混混,他们出老千,赢完了钱还把我揍了一顿。”
第二张,是梅花A。
“之后我回家,我老爸用皮带狠狠的把我抽了一顿,然后扔出家门说再也不认我这个儿子,我在外面饿了两天,后来又跑回去找了那群流氓,我说我不要钱了,让我跟着他们混,他们同意了。”
第三张,红桃A。
“打架闹事,卖盗版碟,偷车踩点我都干过,跟着他们一路学一路看,认识的人越来越多,然后,有一天有个人来跟我说,让我给一个老大顶罪,盗窃,刑期就六个半月,出来就让我做大哥,我什么都没想就答应了。”
第四张,方块A。
吴良看着秦关一张一张的翻拍,那一排的A躺在桌子上格外的刺目,他又猛的喝了一口啤酒,秦关还在继续:“进了看守所才知道原来外面那些流浪街头的日子,跟天堂一样的幸福,我是少年犯,关在教管所里,那地方简直就跟地狱一样,六个半月,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吴良静静的看着沙发上玩牌的男人。
“后来我出来,那个老大很讲信用,真的给了我一个大哥做,我管的地方就只有三条胡同,两个报摊。”所谓的管,其实就是收收保护费,其实当时还有一家桌球店,偶尔会在那地方倒腾一些盗版的游戏碟或者A片。
秦关一连翻了四张牌,黑桃的10,9,8,7。
“然后我用了半年的时间成为了那个老大的左右手,等到又一次老大被公安查的时候,没找到人顶罪,他自己进去了,我做了大哥。”
从三条胡同,到半个城区,再到一个城区,两个城区,整个帝都。
后面翻开的所有牌全部都是黑桃的顺,秦关最后放下一个黑桃2,冲着吴良笑了笑:“良子,我曾经发过誓,这辈子不让我的人替我去坐牢。”
谢处本来是,但是他后来不愿意了。
想要自立门户,想要自己掌握半边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登上峰顶自己呼风唤雨。
“这牌面开的不错,以后只要是你想的事儿,都能实现。”秦关取下烟抽了一口,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吴良那边走:“良子,跟着我。”
吴良把酒瓶里的最后一口酒灌了,秦关走到他面前造成的压力感让人头皮发麻,烟味顺着空气扩散到他面前,吴良很清楚的开口:“我不是秦哥想要的人。”
玩心计耍手段算计人他一样都做不了,哪怕是对着谢处那种人,他也就是狠狠的修理一顿,打也好,砍也好,搞个半残让他去医院里躺着,但是不会送他进局子。
他没那个手段,也没那个心思。
秦关眼睛里没有一点情绪波动,甚至看不出他对于吴良连着两次的拒绝有任何的不满,嘴里的烟缭绕过眼前,显得他表情都很模糊,如同吴良看不清楚他,似乎他也看不清楚眼前的吴良。
然后他笑了笑,点点头:“行吧。”
转回身取过外套,他把烟掐熄在桌上的烟灰缸里,然后直接走到门口,临了还说了句早点睡。
吴良手里拿着空荡荡的酒瓶看着敞开的大门,外面的冷风灌进来,让他结结实实的抖了一下。
——我操!
这破天儿真他妈的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出水的各位啊,抱住MUA口~
14
14、第 14 章 ...
秦关是个做事很有计划的人。
在这个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最早认识到的一个事实,就是你光靠一身肌肉,砍人打枪,是绝对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的。
做流氓不仅仅是个体力活。
今天威风八面,明天就可能死在什么臭水沟里,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高枕无忧,你不为了自己打算,就是把命交出去给人算计。
黑社会绝对做不了终身职业,所谓的世袭制一统江湖,永远只会出现在武侠小说之中,还经常的烂尾。
有了资本,自然最终要光明正大。
向光性据说是植物的特性之一,而任何人都不会愿意在暗无天日的世界里YY自己是一方霸主。
谢处的挑衅,那么多层出不穷的小动作,秦关不是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很多时候,选择权是在自己手上的。
谢处有,他也有。
布了很久的局,却始终缺了一个契机。
他任由身边的人对谢处种种的不满,任由谢处在他面前放肆嚣张,很多东西的爆发必须需要一个积累的过程,本来因为最起码还要再过半年的时候,吴良的存在突然之间让原本有些凌乱的牌面好看了起来。
这个当年救过他一命之后接近销声匿迹的KTV经理,在一个最恰当也最不恰当的时候,让事情变得简单化。
跟谢处有着不大不小的过节,跟自己有过不大不小的恩情,在帮派里有着不重不轻的地位。
甚至顺带的牵扯上了查明的关系。
用吴良去刺激谢处,一切水到渠成。
这其中唯一的意外,大概是秦关因此看清楚了吴良不仅仅只是一个棋子。
他在黑暗之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什么人能用,什么人可用,什么人该用,他心里很清楚。
人跟人在这个世上的关系总是很微妙,当年吴良为什么会为他挡子弹,个中的原因,他想通甚至不需要花费什么时间和力气。
谢处稳坐了半个天下自以为秦关最终还是选择了对他妥协,一朝翻盘的感觉太容易让人得意忘形。
盛雷曾经问过他:“你不怕吴良出变数?”
最关键的一节,却是毫无准备的意外介入。
当时秦关只是端着酒杯笑了笑:“出千的人往往都是知道自己的牌面的。”
他从来不喜欢去打没有把握的仗。
对感情,秦关一直没有花过什么心思。
以前根本玩不起,后来是已经没什么兴趣玩了。
兴致来了就找个人发泄下,腻歪之后再换一个看得顺眼的。
毕竟在他的世界里,很多时候都是凭借心情做选择的,他不需要去考虑其他的因素,及时行乐,就跟为非作歹一样是挂在他们这种人身上的标签。
就这一点来说,吴良不仅仅不象个流氓。
“我操!你这儿的音乐能不能换两首,一年半了,我就没听过一首新鲜的!”吴良对于酒吧里的选歌品味实在是不敢恭维,不说有几首动感的,起码别一直都是这种哭哭啼啼的东西啊,不知道还他妈的以为进了怨妇聊斋了。
他是来避难的。
说他孬种也罢,说他窝囊也好,一连几天,秦关都会大晚上跑到他家里去玩扑克牌聊天,说着一些不知道陈年往事到什么年代的故事,最初忍着听了两次,最后终于扛不住,选择了跑到酒吧来做缩头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