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似是就等着她这么问的, 闻言, 立即说:“我们老太太还有我家伯爷, 一大早就匆匆忙忙去了陛下那里。走的时候脸色十分凝重, 想必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儿。”
去了御前?孟老太太一听这话, 险些又要晕倒过去。
一旁陪着同来的孟四更是吓得魂不附体,若不是顾及着这是在外面,她早软着身子瘫坐在地上了。到这一步,孟家人不可能不知道霍家这是故意留了个婆子来挡她的,于是就说:
“回吧。”
才转过身子去,不远处,匆匆走过来一个御前伺候的小太监。
走到近处,小太监朝孟老太太行了一礼后,方说:“孟老太太,孟四小姐,陛下宣尔二人过去。”
“祖母。”走到这一步,孟四已然吓得不轻,“现在怎么办?”
孟老太太倒是镇定,手使劲握了握孙女的手,暗示她不要慌乱。
“有劳公公亲自过来一趟了,就是不知道,这会儿子陛下宣我与小四过去,所为何事?”
那小太监想着孟家到底公爵,不是一般的人家,不痛不痒卖个人情,想来于自己也有好处。若是明知道发生了何事,却只字不提,这万一被记恨上了,也不是自己一个小太监能兜得了的。
于是就说:“一大早霍家太夫人与霍伯爷去了陛下那里,当着诸位娘娘与王爷的面说了些话。这不,陛下便打发奴才过来了。”
至于说的什么话,他自是不会说的。
不过,该提醒的已经提醒到位,孟老太太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还当着诸位娘娘与王爷的面?霍家这分明是故意的,故意要他们家小四身败名裂,他们就是想断了小四的前程。
孟老太太本来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但见霍家人做事如此决绝,基本上也就明白,这次的事儿想私下谈和,怕是没有机会了。那么既然去御前对质,也不是说由着他们霍家人说了算,他们孟家也是有人在也是长了嘴巴的。
一路怀揣着心思,慢慢去了陛下暂住的云祥宫。
而此时,云祥宫内,除了霍家祖孙在,另外还有诸位娘娘与王爷也在。想必,霍家是刻意选好的时间,掐指算着这个时辰诸后妃王爷会来请安见礼。孟老太太大概抬眸扫了眼,而后由自己孙女扶着走了进去,如往常一样,先给天子请安。
敬宗抬了抬手:“起来吧。”
又扭头吩咐身边的太监说:“给老人家赐坐。”
“老身叩谢主隆恩。”孟老太太正要跪下,被敬宗喊起了。
敬宗道:“老国公一身效忠朝廷,老人家又是一品命妇,到了御前,合该有此等待遇。”
孟老太太目光再朝霍太夫人扫去,见她老人家也是坐着说话的,这才道:“多谢陛下。”
等孟老太太坐下后,敬宗看向一旁的霍太夫人说:“霍老太君,朕已经依着你的意思将孟老太君叫过来了,现在有什么话,您老可以说了吧?”
霍太夫人忽然起身离座,竟是在陛下面前匍匐行了大礼。
敬宗忙给身边的大太监总管使眼色,让他去将老人家扶起来。可霍太夫人是铁了心这回要陛下做主了,就算是直起了身子来,也依旧还是跪着未起。
“陛下,老身求陛下替霍家做主。”
敬宗抬眸朝孟老太太那边看去一眼,而后问霍太夫人:“老太君有何委屈?但说无妨。”
于是霍太夫人道:“昨儿傍晚的时候,老身的孙媳妇突然坠马,摔下马后,幸得有陛下派去的张太医及时医治,这才暂时保下一命。只是,可怜了我那孙媳妇,她人是保住了,但是腹中那尚只有一个月大的胎儿……却是保不住了。原以为只是天灾,可却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人祸!”
“陛下,这是有人想断我霍氏一门的子孙啊。”
见霍太夫人情绪十分激动,敬宗忙安抚说:“老太君,有什么话先起来说,可别气坏了自己身子。你说吧,只要朕能主持公道的,自是不会亏待任何人。”
“来,老人家,您起来说吧。”太监扶起了霍太夫人来。
霍太夫人起身后,稍稍缓和了一番自己的情绪,而后才说:“陛下,有人在我们霍家的马上动了手脚。老三媳妇正是因为骑了被动手脚的马,所以才摔了下来导致小产。”
“既然有人敢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做此等小动作,老身还得请陛下替霍家做主。”
敬宗道:“老太君既然过来了,想必是手上握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朕也不能听信老太君片面之词。”
霍太夫人说:“既是敢来,自是有证据的。陛下,还请传召薛侯府的三姑娘。”
淑妃本来只是看戏的姿态,但听到“薛侯府”三个字后,不由得惊了下,立即就朝一旁的天子望去。
恰巧敬宗也正看向淑妃,淑妃一脸急切之色,忙问霍太夫人:“老太君,此事怎么还与薛侯府有关?”
霍太夫人方说:“淑妃娘娘请放心,此事原与薛三姑娘无关。只是……”
太夫人话还没说完,薛三已经走了进来,拜见了陛下与诸妃后,被敬宗叫了起来。
敬宗说:“老太君也无需卖关子了,有什么话,且直说吧。孟老太太与孟四小姐就在这儿,您老有什么证据,尽管拿出来。”
太夫人朝薛三望去一眼,薛三冲太夫人点了点头后,方说:“回陛下的话,臣女昨儿听说霍三嫂摔了马后,亲自去过马厩查看,却发现了这个?”
说罢,她将那胭脂盒子拿了出来。
孟四见状,面上更是惊恐万分。
薛三冷眼扫了她一眼,又继续说:“这盒子里原装的是胭脂,只是臣女寻到的时候,就只剩下这个盒子了。这并非普通的胭脂,乃是京城‘丽人坊’秋季新品,前两天才出的新品,总共只有四盒。臣女手上也有一盒,臣女的这盒胭脂也随身带过来了,在这儿。”
薛三又拿出另外一盒来。
淑妃说:“不过一盒胭脂,能说明什么?”
薛三说:“回娘娘的话,这胭脂的配方中含有一种草药,人若是误食这种草药,会腹泻不止四肢无力,想来马也是。所以,是霍家的马被人喂食了这种胭脂,这才突然出了状况。”
“那也不能证明这胭脂就是孟家四姑娘的啊,你方才不是说,总共有四盒吗?你手上有一盒,还有三盒呢。”淑妃疑惑。
薛三一顿,却是低了头:“这个……臣女就不知道了,想来得问霍伯爷。”
淑妃又看向自始至终一直立在一旁并未言语的霍令俨:“霍伯爷,你说。”
霍令俨这才说:“昨儿晚上薛三姑娘拿了这盒子去探望内子后,臣便连夜派了家丁快马加鞭赶回城内,连夜将那‘丽人坊’的掌柜的请了过来。这总共只出了四盒的胭脂,到底都是卖给了谁,想必陛下宣那掌柜进来一问,便可得知。”
敬宗目光在底下众人面上略略扫过一眼,而后只吐出一个字来:“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