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长女(74)+番外
蔡如娇叹两声,“你想得真周到,看起来我才是个妹妹,什么也不懂。”
严清怡笑道:“我跟你不一样,你在家里诸事不管,只有二姨母给你打算,我是长姐,要管着底下的弟弟,操心惯了。我倒是羡慕你,多好啊!”
大姨母叹道:“各人的命数,上天早就定了的。以前我做闺女时,你们外祖父最疼爱小闺女,他都没抱过我跟二妹,却一手抱着三妹一手提笔写字。你们外祖父早就说定了舍不得她出嫁,要招婿,把家里宅子物件都留给她。那会儿我也羡慕三妹,可现在来看……世事无常啊。”
严清怡神情有些黯然。
她又何尝不是?
前世生在福窝里,不愁吃不愁穿,何曾想过会有为人奴仆的一天,更没想过转世重生,会连饭也吃不饱。
夏天顶着烈日卖杏子,冬天迎着寒风卖绢花。即便这样,也只能勉强度日。
想起过去,不免又想到济南府的家。
也不知家里情形如何,薛青昊由林栝看着,应该不用担心,就怕薛氏按捺不住去找严青旻。薛氏性子绵软,要是让她对上胡寡妇,是绝对占不了便宜的。
如果舍下银两能把严青旻接出来倒罢了,最坏的就是薛氏被牵连进去,不但没捞出严青旻,反而要掏出银子贴补那个无底洞,
严清怡扳着指头数算。
从京都往济南府差不多七天,驿站快马有三四天就能到。
她上次写信到现在都快一个月了,却没收到只言片语,真让人担心。
可担心也没办法。
严清怡只能铺开纸,再写一封信。
秋风徐起,天气终于不再那么燥热,桂花树星星点点缀满了米白色的花骨朵,空气里弥漫着桂花清雅甜糯的香气。
严清怡分别给何若薰和魏欣写信邀她们来赏桂花,信笺用桂花熏过,沾染了淡淡甜香。
魏欣如约带来酒曲、江米和白糖。
大姨母巴不得能够讨好这两人,特地吩咐人把闲置的小厨房收拾出来,又专门拨两位婆子给她们打下手。
四人根本顾不上赏桂花,一头扎进小厨房,忙活了将近两个时辰,总算把江米发酵上了。
过得三天,江米发出酒酿,魏欣又来一次,将酒酿搓下来,用细罗筛了,下锅烧开,放凉后加入白糖和桂花,然后灌进洗干净的坛子里。
坛口用细棉布封住,拿麻绳结结实实地捆了,外面糊一层泥巴,最后再包一层布。
魏欣酿的酒用红布包着,严清怡酿出来的用蓝布包着,在何若薰及丫鬟婆子们的见证下,埋到桂花树下。
魏欣得意地拍拍手,“大功告成,腊八那天我来起酒,不能腊八,腊月初六我们起酒,看看到底谁酿得口味好。”
严清怡言笑晏晏,“拭目以待吧。”
雨荷端来茶水点心,“太太说姑娘们忙活大半天,赶紧坐下歇会儿。”
严清怡笑着接过,将三人请到屋里坐下。
门窗洞开,透过雕花窗棂能看到桂花满树,石榴低垂,风温润清凉像是多情人的手。
何若薰惬意地靠在玫瑰椅背上,望着已经鼓胀胀的石榴笑道:“约莫十几天就熟透了,也不知甜不甜。”
魏欣捏捏她的腮帮子,“才糟蹋完人家的桂花,又惦记着石榴了。”伸手从碟子里取过一只点心往她嘴里塞,“堵住你的嘴。”
何若薰张嘴咬一口,嚷道:“怎么是绿豆糕?”
何若薰不爱绿豆糕,爱吃的是魏欣。
魏欣将剩下的吃了,突然想起头一次来的时候,严清怡特意让上了两块绿豆糕,不由侧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绿豆糕?”
“我不知道你爱吃,我是自己爱吃。”严清怡笑着回答,“上次的绿豆糕是我们济南府的做法,我觉得比京式点心好吃,想让你尝尝。”
魏欣着意地看她两眼,笑了,“我原来没打算来的,阿薰强拉着我,说有个很有趣的人,肯定跟我合得来,没想到还真是。”
严清怡颇为感慨,前世她跟魏欣就要好,跟何若薰并不算熟,这一世却是先认识何若薰,而兜兜转转跟魏欣还是合得来。
这也应该算是缘分吧。
思量间,就听魏欣问道:“再有半个月是张阁老生辰,你们要去吗?”
何若薰摇头,“我家跟他没什么往来,顶多会备份贺礼,人肯定是不去的。”
“你不去多没意思,”魏欣失望地嘟哝一句,旋即兴奋起来,“听说柔嘉公主是要去的,几位阁老肯定也会去,这下子估计张阁老家里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真的?”蔡如娇讶然,“公主也去给阁老贺寿?柔嘉公主长什么样子?”
魏欣卖关子,“等你去了就知道,而且柔嘉公主可不只是贺寿,还有别的事情呢。”
严清怡的心思却完全不在柔嘉公主身上,她满脑子想得都是见到苏氏该说什么……
第52章 权衡
直到日影西移, 魏欣跟何若薰才告辞离开。
大姨母立刻叫了春兰过去问话,“两位客人耽搁到现在, 表姑娘怎么也不吩咐声,留了晚饭。”
这话该当面问严清怡才是,却偏偏叫了她过来。
春兰心知肚明,笑着回答:“表姑娘想留饭,魏姑娘推辞说太晚了,不好再耽搁。”
大姨母笑嗔:“这孩子, 玩了一整天还差这点工夫……没想到她们几个倒是合得来,腻歪在一起说什么呢?”
春兰答道:“表姑娘没让在跟前伺候,没怎么听真切,好像开头是说点心什么的, 后来提起张大人生辰, 魏姑娘说她也要去贺寿,约着表姑娘届时一起玩儿。”
大姨母微微颔首, “原来还担心她们没熟人会不自在,这下有玩伴互相照应了。”挥手将春兰打发下去。
没多大工夫, 陆安康与陆安顺下学归来, 兄弟三人一道进内院给大姨母请安。
陆安康问道:“闻到股酒酿味儿, 是谁要酿酒?”
大姨母笑骂一句, “就你鼻子灵, 这铺天盖地的桂花香, 哪里有酒酿味儿?”
陆安康很认真地答:“真有, 我闻见了。”
大姨母无奈地说:“是你表妹的朋友来做客, 闲着没啥事儿,正好见满树桂花,就酿了几坛子桂花酒。你不会连桂花酒藏在哪儿都闻出来了吧?”
陆安康稍思索片刻,笃定地道:“肯定在桂花树下……哎呀,这么清雅的事儿,表妹怎么不喊我?我去问问她。”
“等等,”大姨母拍着炕桌唤住他,“人家几个小姑娘玩儿,你个大男人跟着掺和啥?还有脸去问,不许去。”
陆安康不耐道:“我不是质问她,就想知道她怎么酿的,用的什么米什么水。”转身仍是往外走。
大姨母气得骂:“这孩子,老大不小了还是不着调。”
陆安平笑着解劝,“娘别生气,二弟就这么个脾气,他要不问个水落石出夜里睡不安生。”
大姨母重重叹口气,“不用总替他开解,还有你,你说你天天往外跑,怎么也不知道安下心来读几本书,就算能考个秀才,你爹也有底气帮你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