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泽的手指扒着车窗,用力得指甲都泛起了白色。他的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腹部,尽管那只是轻微的疼痛。刘一泽的脸色很难看,他身上的擦伤已经自愈完好,但他却像是受到了无法治愈的内伤一般。
“他会没事的。”耿云秋突然说道。
刘一泽没有动,但耿云秋知道他在听。
“张龙他们虽然有武器,但是其他的兽人夜视能力不行,他们携带的弹药有限。白成皓虽然受了伤,但是……他是进化过的。”耿云秋推了推眼镜,眼中又放出热烈的光芒:“你可不要以为异变后的进化会和人类异变一样,有无意义的东西。就算是基因液的注射,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进化、要么死。更何况白成皓是自主进化的,那绝对是完美!”
刘一泽没有搭话。
陆昊天这时候喊道:“过河了。”
随即,大怪兽一阵颠簸,水声哗啦啦地响起,水滴飞溅到刘一泽的手臂、脸上,他却依旧一动不动。
“停车。”刘一泽再次要求。
这一次大怪兽停下了。
刘一泽急忙打开车门下车,望着来路方向。
夜色才过半,星光逐渐消退,月色却大放异彩。世界被月色蒙上白纱变得安静宁和,远处看不见白成皓的身影,一切好像都沉淀了下来。
“来了。”刘一泽突然短促地叫了一声,前行几步都踩进了水里,他的眼睛倏然瞪大。
远处,白色巨兽狂奔而来,他奔跑的时候有些摇晃,不知是腿脚还是身体受了伤,他的身后那只巨枭如跗骨之蛆追随着,但飞的速度不快、高度也低,看来他也受了伤,却还是不死心。
白成皓最终跳过了河,过河落地却摔倒在地,巨兽浑身都是炮火焦灼的痕迹,他的眼疲惫地半睁着,似乎已经筋疲力尽。追他的那些鸟群在河道对面都停下了,而巨枭却仿佛不知道这个禁地故事,执拗前冲。
“吼——!”巨兽见那巨枭竟然还俯冲而来,即使已然力竭,却还是站了起来,朝着巨枭扑去。巨枭见巨兽扑来,双翅卷起一股飓风,腾空又升。
与此同时,突然!
一条粗长有力的蛇尾如同被甩向空中的长鞭,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巨枭从背后抽打拍向地面,巨枭毫无防备被抽中背后羽翼连接处,顿时双翼俱折,身体如沉石坠落,摔倒在河岸边没了动静。
“滚——!”陆昊天兽化成庞大的棕熊,直立而起,朝着那群呆滞的鸟人咆哮。
鸟人被兽吼惊回魂魄,瞬间鸟散而去。
白成皓见尘埃落定,终于疲惫地倒地,幻回了人形。
作者有话要说:
☆、蓝土乐园·050
“阿白!”刘一泽连忙抱住白成皓,细细打量,白成皓的腹部有一片挫伤,其他部位也几乎都体无完肤,看上去很狼狈。
“他只是力竭睡着了。”耿云秋只看了一眼,就下了判断。
伊凡这时候从车里伸出个脑袋,无语道:“有裤子吗?刚才着急变了兽形,这会只穿衣裳不穿裤子有点不合适哈。”
陆昊天赤条条地走回来,跟伊凡翻个白眼,也去车里翻衣裳了。
“你们就不能先去看看张龙还活着吗?”耿云秋对面前这即将成为队友的几人,有些淡定不了了。
“切,你以为本少的甩尾功夫是看着好看而已吗?不断他脊椎和肩胛,我跟你姓。”伊凡十分自信,原因之一是他曾经见识过异变为鸟类的兽人,他们的肌肉比一般兽人劲瘦,骨骼虽然韧性十足但强度不够,所以他所说的,并非空口白话。
“我去吧。”刘一泽小心轻柔地把白成皓放在地上,然后站起来朝着张龙的方向走去。
河岸离大怪兽大概有十米远,这个距离对陆昊天和伊凡来说,不过是眨眼,所以看刘一泽一个人去了也并没有异议。
“嗬——嗬——”
张龙还没有死,离得近了,就听得到被流水声掩盖的、如同破了洞的风箱一般的呼吸声。每呼吸一口气,就有充满气泡的血沫从他的口鼻漫出来。
张龙看着刘一泽,呼吸越发急促,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他伸出手,而刘一泽并没有动。张龙的手颤抖得抓住了刘一泽的裤脚,眼里尽是求助的光芒。
他想活,想活下去。
“很抱歉给你的山寨带来了损失。”刘一泽轻声说道:“也很抱歉让你重伤。”
刘一泽说着,移动了一下脚,在张龙惊惧万分的眼神中,他的脚踩在了张龙的咽喉之上。粗糙的鞋底还嵌着小石子,搁在皮肤上十分难受。张龙挣扎得用手去抓刘一泽的脚踝,但无济于事,他根本挪不动刘一泽的脚。
“更抱歉的是:我会夺走你的性命。”刘一泽语气平静,声音轻柔,眼中银芒微光,细看,其中竟还夹杂一丝血色。
“嗬——”张龙奋力想要发出呼喊,然而就在他刚大口吸气的时候,刘一泽脚下用力一压,截断气流,踩断了张龙呼吸的权力。
刘一泽还没有力度可以踩断一个活人的颈椎,但是他可以以脚为手,扼住他的喉咙,夺取他的呼吸、一点点扼死他的生命。
刘一泽曾以为自己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会很挣扎,而事实证明,他并没有那种情绪。他也并非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感到愧疚和一种惊惶无措,但是他知道他必须这么做。若留张龙不死,必定后患无穷,而如果要杀死张龙,刘一泽愿自己动手。
张龙抓着刘一泽脚踝的手最终无力垂落在地面,他两眼翻白、口鼻挂着血沫,舌头吐了出来,死相狰狞。
刘一泽眼中银光退去,用力闭了一下眼睛,才僵硬地收回了脚。
这并不轻松。
“死了?”见刘一泽回来,穿好裤子的伊凡问道。
“嗯。”刘一泽应了一声,又走到白成皓的身边,抱起白成皓的头,道:“帮我把阿白搬上车吧。”
陆昊天把车里的大件行李都挪到了车顶的置物架上,用雨布遮好裹住,常用的就堆在车角落里。然后把最后一排车椅放下,把白成皓平方在车上,好在大怪兽够大,白成皓虽然不能腿脚打直,但也不算委屈。
刘一泽给白成皓盖了一条薄毯,守在白成皓旁边。
“前面五公里处有一个靠近活火山的温泉地,适合休息。”耿云秋说道。
“温泉!”陆昊天和伊凡的眼睛都放光了。
大怪兽安然前进,伊凡跟陆昊天互相磨嘴皮子,到后来把耿云秋也拉扯进去,当然还是伊凡单方面的。而耿云秋的视线却若有若无地看着刘一泽,带着疑惑。
不过耿云秋最后什么也没问,五公里对大怪兽来说不远,但是因为怕颠簸到白成皓,陆昊天还是尽量放慢了车速,平稳为主——谁也不知道白成皓到底伤势如何。
到了耿云秋说的那个温泉地后,温度明显就上升了,空气中飘荡着矿物质被加热的味道。远处就是一片树林草地。
虽然天色还没亮,但是伊凡已经雀跃起来:“我要去掏鸟蛋!温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