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之计在于春(63)+番外
才一个下午,姚锦夕都想躺病床了。
待吴洋消停点了,他才抽空给其他人去了电话。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拜访了。
姚锦夕没有想到,第一个来看吴洋的人会是姚锦晨。
他拎着医院下面超市买的补品,一看就是临时凑的数,那盒阿胶的底部还有女性专用的字号。
姚锦夕没戳破,接过来,放在床头,“还带什么东西。”
“手术顺利?”姚锦晨也没看床上躺着的吴洋,倒是只盯着姚锦夕。
“坐吧。”姚锦夕拉了把椅子过来,“挺好的,医生说最晚明天早上能醒。”
姚锦晨这才分神看了眼吴洋,“你来守夜?这白天晚上没个轮班的你怎么撑得住?”
这个姚锦夕倒是早考虑过了,他茶铺早就关门停业,但耐不住自己是一个人,他还是琢磨着等过了头两天,吴洋好点了,得请个护工,至少晚上替一下,白天自己就能过来照顾吴洋。
“我刚才想过了,到时候请个护工。”姚锦夕心平气和地说了自己的打算,这是他自己的事,吴洋是自己的恋人,他也没想过要让姚红,更或者姚锦晨来陪着自己折腾。
姚锦晨笑了一声,脸上还是面无表情,看着姚锦夕这么一心一意地顾着吴洋,他心里恶劣的一部分根本忍不住不冒头,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你考虑得倒周道。我听说癌症很容易复发。”
后一句话一出来,气氛刹那僵了。
姚锦晨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抿了抿唇,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向一边。
房间里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姚锦夕才重新开口,“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怒气陡升,姚锦晨唰地一下站了起来,有些气急败坏地瞪着姚锦夕,双手在身侧握成了拳,“你至于么?!”
姚锦夕不答,双手交叉放在交叠的腿上,连看都没看他。
“……好,我走。”姚锦晨大步走向房门,握住门把的时候微微侧过头,“我今天来其实是向你告别的,三天后我就去美国了。”
姚锦晨在专业内的优秀一向不用怀疑,他年轻气盛,但光芒难掩,作为技术性人才培养再合适不过。公司最终选择了他,本来人性地安排了半个月的时间让他们各自安排家里的事情。其中只有姚锦晨一个人向公司请示,希望能尽快赶往美国的总部。
姚锦夕的手指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次,声音平静地道,“恭喜。”
“谢谢,再见。”姚锦晨回过头,最后看了一次兄长端坐的背影,再无留恋地开门离去。
这一晚上姚锦夕根本没法睡,吴洋无意识地不安生,他其实尚未恢复神智,胡乱说着些东西。姚锦夕不厌其烦地仔细询问,当然问不出所以然来,只能不停安抚,做一些能让他感觉到好一点的照顾。
到吴洋静下来,输液瓶又空了。周而复始,一个晚上就过去。
吴洋真正清醒是在三天之后,姚锦夕这三天就没好好睡过一场觉,眼睛下起了一圈神经质的青黑。
他清醒的时候,姚锦夕正好不容易逮到空当伏在病床栏杆边打盹,下巴搭在手肘上,轻皱的眉看上去像是倦极的小孩。
仿若从一场昏暗的梦魇中挣脱出来,吴洋的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怔怔地看着姚锦夕疲惫的睡颜,不知在想着什么。
他的清醒让姚锦夕缓过劲,两人商量后,请了一位护工阿姨。她负责守夜,这让姚锦夕能有时间好好休息。
夏若男来看了好几次,连姚红都从L市再次赶了过来。她们时而帮忙照看吴洋,时而帮姚锦夕和吴洋带一些营养的饭菜过来。
托她们两人的福,姚锦夕这才得空去看房子。他想最好吴洋到时候一出院就能住进去,所以这房子得早早弄好。
而看上去长相精致的吴洋却有种野草般的坚强生命力,连医生都说他恢复很快,放疗的时间可以提前,这样也能早日出院。
一想到当初放疗折磨得吴洋不轻,姚锦夕一咬牙去请了严昭文过来。他因为严昭文所以对中医也略有了解,知道中医对于癌症的辅助作用很有好处。
严昭文也是看在姚锦夕和好茶的份上,花自己的休息时间来给吴洋诊脉看病。他当时把脉就对吴洋的病心里有数,只中医不似西医,这么严重的病症不能说得太绝对。
现在看到两个年轻人被折腾得不轻,也有种年长者对晚辈的心疼,“我看你脉象还是挺好的,切记,要保持心情愉悦。”
对于这位几乎算是救了自己一命的医者,吴洋自有尊敬的态度,“好的,谢谢您,麻烦您专程过来了。”
严昭文一乐,“这话我以前也常跟小姚说。好好养身体吧,那孩子我看我也得给他把把脉了,为了照顾你,憔悴得跟你一样。”
古人说四十就不惑,他都过了六十知天命的岁数了,而且一天到晚和形形□的人打交道,见多识广,吴洋和姚锦夕什么关系,他隐隐约约有点明白。
不过严昭文除了想通以前给姚锦夕介绍女朋友总被拒绝的原因外,其他也没有特别感受了。
吴洋接触不久还看不出来,但是姚锦夕在他看着,是个好孩子。性取向不能改变这一点本质,那也就不该改变别人对他的看法。
严昭文意有所指地道,“他对你很好。”
吴洋略感惊异,接着就恢复了镇定,微笑着直视严昭文的眼睛,“我会好好对他的。”
“唉,年轻真好啊。”言尽于此,不用多说,严昭文感慨着开了新方子,“那我先走了,小姚回来跟他说一声。”
姚锦夕和夏若男一起买日化品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吴洋道,“让他送送您吧。”
严昭文挥挥手,“不用了,我儿子在下面等我。”
老人家走出病房,看到电梯旁有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冲自己笑了笑,是见过几面的熟人,认出是姚锦夕和吴洋的朋友。
对方帮他按开电梯,礼貌地微笑,“您慢走。”
“多谢。”严昭文摸了摸胡子,心想真是人以群分,吴洋那人平日里说话就是个周道的,交的朋友也这样。
他刚刚下去,姚锦夕和夏若男就从另一个电梯上来了,见傅鸿宇就在窗边吸烟。夏若男跟头羚羊一样蹦了过去,“来了?穿这么少?”
外面已是冬季,C市的冬天气温不会到零下,可是潮湿的天气总会让阴冷缠到骨头里去。
知道夏若男不喜欢烟味,傅鸿宇把才吸了一半的烟扔进垃圾桶,笑着握住她的手,“瞧你才是穿少了,比我还冷。”
“我是从外面刚刚回来。”夏若男也没挣开,似是理所当然。姚锦夕在旁看着,眉心一跳,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这两个人都这么亲近了?
当时是他鼓励夏若男试着接受傅鸿宇的追求,可眼见对方得逞了,姚锦夕霎时又担心起来。这担心在看着夏若男亲昵的笑容后渐渐攀顶,让他都有点坐立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