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白影的具体细节被忽略了。然而,这些被忽略的细节,却在此时此刻,变得清晰起来。
白影是一个人,那个人身上穿着的制服,同此刻秦止身上穿着的制服。
一模一样。
秦止神情严肃,下车之后向着商业街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他却忽然停了下来。
谢亦明此时还未放下薛砚舟,见状脚步一动,正准备离开,却为时已晚。
一道白色影子,直接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抓到不安分的居民了,按照巍嵬县治安管理条例,违反宵禁的市民,将处以拘役……”
秦止的语速,越来越慢,似乎在确定什么。
他最终停了下朗读条例,而是说:“你,转过头来。”
薛砚舟抖了一下。
呜,好像被发现了。
他想逃避,脸用力埋在谢亦明胸口,不想面对秦止。
然而,秦止重复一句。
“转过头来。”
薛砚舟只得转脸,垂着眼睛喊了一声:“秦止哥。”
“……”秦止沉默片刻,脸色阴沉地问了句,“小舟,你出来干什么?”
数个念头在薛砚舟心中急转,他总不能说自己看到了外界人被环卫工清理的画面,也不能说看到公交公司职员炸大楼的场景。
思前想后,他说出最无害又符合逻辑的一个解释。
“嗯,在……约会。”
高中生,年轻气盛,半夜出来约会,应该是可以理解的一点小错误。
对吧?
秦止哥一定会轻轻放下,不再追究的。毕竟,以前他犯了再大的错,对方也只是说一句“有他在”,然后就默默给抹平一切麻烦。
这次肯定也一样,薛砚舟满怀信心。!
第69章 巍嵬县
嘶——
薛砚舟忽然觉得身上一疼,下意识说道:“你那么用力干什么?”
“抱歉。”谢亦明道歉,略微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却依旧没有把人放下来的意思。
即使现在光线不算太亮,秦止的脸色更难看了。不得不说,薛砚舟还是有那么点怕对方,毕竟是带着他一起长大的大哥哥。
“下来。”秦止只说了两个字。
薛砚舟动了一下,却发现抱着自己的人毫无反应。他低声说:“快松手,放我下来,唔。”
谢亦明脸上没什么表情,在听到薛砚舟说话之后,很快就松了手。只是,一松手,他又微微向前一步,挡在了前面。
薛砚舟也没比谢亦明矮多少,被挡着还是能看到秦止的脸色愈发阴沉,完全是掩耳盗铃的效果。
他小声道:“还是……”
话没说完,谢亦明似乎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转头低声说:“制服。”
啊。
薛砚舟回过神来。秦止身上穿着的依旧是那身白色银边的制服,不得不说,他没见过秦止穿浅色的衣服,很好看。
可是,刚才那道恐怖的白影,始终在他心中挥之不去。伴随着居民楼的消失,里面的居民也在睡梦中死去。
白色制服代表的究竟是什么?
忽然,薛砚舟被谢亦明往后一拨,被一股巧劲送到旁边。他才站稳身体,就看到眼前两人打了起来。
甚至,薛砚舟不知道谢亦明手中何时出现了一把长刀,也不知道秦止什么时候手中出现了一把双手剑。
金属相交,在夜色中迸出金色的火花。眨眼间,顶楼上废弃的木板就已经在刀锋剑锋之下变成一地碎片。
“你……”
薛砚舟还来不及阻止,眼角余光就看到下方又有白影出现。他低声说了句:“下面,有人来了。”
正在交手的两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居然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走。”
秦止见谢亦明再次抱起薛砚舟,也没多说什么,带着两人往前方没有白影出现的地方一路狂奔。
一直到了薛砚舟家附近,秦止才停了下来。
这处远离商业街,有些偏僻,又处于宵禁中,完全没有其他人经过。
“呼——”薛砚舟松了口气,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谢亦明直接放下。
那两人,居然一言不发又打了起来。之前众多白影出现,仿佛也只是给两人之间的打斗按下了暂停键。
薛砚舟怀疑,他们会不会是从之前定格的招式继续下去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皱眉,完全不理解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如果说是担心秦止身上的白色制服,刚刚他瞒住同事,把他们送回这边的举动,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喂,一场误会,别打了。”
没人理他。
“谢亦明,秦止哥把我们带过这边来,明显没敌意的。”
毫无反应。
“秦止哥,是误会,谢亦明以为你真要把我们送去拘役……“
行,打得更激烈了。薛砚舟顾不得太多,索性冲了过去。他左手一翻,右手一挡,竟是动作流畅地将谢亦明手中长刀直直送回刀鞘。
而秦止手中的双手剑,也停了下来。
一片安静。薛砚舟也傻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他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吗?什么时候成武林高手了?
不对,现在关键问题根本不是这个。
秦止忽然开口:“天快亮了,我送你回去。”
谢亦明正准备说些什么,被薛砚舟瞪了一眼。他可不想两人再次打起来,刚刚那一套招式,估计是不能再重来一次。
“今天晚上谢谢你的招待,先回去休息吧,待会还要上课呢。”
谢亦明点头,转身,离开。
“回去了。”
呜。
薛砚舟又心虚起来,低头老老实实跟着秦止回家。开门之后,家里没有人。
“坐。”秦止果然没打算离开,而是神情严肃。
这次的事情,看来没那么容易过去。不过,在回来的路上,薛砚舟已经组织好语言,要把在学校看到的诡异事情问清楚。
他相信秦止,除去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情谊外,还因为耳机里那个诡异声音说的第一句话。
“谢队秦队顾队小舟。”
如果谢队是指谢亦明的话,那秦队应当就是秦止,两人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忽然出现在手中的武器,比如完全不符合他们身份的身手。
这种种迹象,都让薛砚舟得出一个结论。既然那人说谢亦明是可以相信的,那秦止也同样。
薛砚舟正襟危坐,一脸诚恳:“秦止哥,你问吧,你问什么我都会老实回答的。”
往常,只要摆出诚恳的认错态度,秦止脸色就会缓和多了,然而这一次,他眉头依旧紧皱,嘴唇微抿。
过了片刻,他总算开口,问:“你早恋?”
薛砚舟眨了眨眼睛:“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
“刚才你说,在约会。你自己说的。”
不是。薛砚舟完全傻眼了。怎么这事情还没翻篇呢,刚刚那种情况,再怎么想也知道他是在胡说八道吧?
没想到,秦止很严肃,又问了一遍:“在早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