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多美面上应了,却不说不再砸的话,气氛立即就尴尬起来。
爱立忙打了圆场道:“您说的对,剩下的东西我们家属也不想要,免得睹物思人,增添愁绪,我们想着都捐给部队,不然您找人现在就拖走?免得一会我们失手又嚯嚯了东西,您知道的,樊师长骤然离世,我爱人和姐姐还没有从悲痛中缓过来,行事上难免会有些失去分寸。”
段沁香听得直咬牙,沈爱立说的是“我们家属”,自然也包括了她,她现在能跳出来说,有些东西已经不是樊家的,是老樊分给她的吗?
她不用动脑子,都知道不行。她要是真开口留这些东西,不说樊多美闹不闹,一个“个人主义”“小资思想”的帽子,总归是跑不掉的。
所以当徐政委问她意思的时候,段沁香也只能顺势点头,心里却叫苦不已,她想不到樊铎匀娶的媳妇这么难缠,一样东西都不给她留!
徐政委也知道今天不把东西带走,樊家俩个孩子肯定接着砸,平白浪费了东西。索性当即就让警卫员喊了人过来把东西拖走。
等徐政委一走,爱立也劝多美道:“姐,夜色有些深了,咱们回家吧?免得珍姨还要担心咱们。”
樊多美点头,“行,东西都处理好了,也没有再多待的必要。”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看段沁香一眼。
段沁香气得咬牙,也没奈何,人都走了以后,她望着一地狼藉,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自己房间,没想到进了房就傻眼了,床单全都泡在了水里,梳妆台上的东西都七零八落地摔在了地上,忍不住喃喃道:“这樊多美还真是土匪!”
樊多美带着弟弟和弟媳打砸了樊家的事,第二天一早就在大院里传开了,实在是昨晚段沁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找人作主,有不少人都看见了。
早上在饭桌上,谢周氏听何姐说完,忙问道:“多美没事吧?这丫头气性真是大,她还怀着身孕呢,要是段沁香昨天被逼得狗急跳墙,往她身上撞一下,后果都不堪设想。”
何姐道:“以恒和铎匀不也跟着去了,肯定把人护得好好的。就是段沁香,怕是被气死了。”
谢周氏点头,“那是必然的,她在那屋子住了这么些年,怕是购置了不少东西,现在一样都没法带走。”
何姐看谢芷兰还没洗漱好,轻声和老太太道:“也就是明面上的一些东西,她手头肯定还攒了不少钱的。”
谢周氏点了一下道:“她现在可不是樊原的遗孀,钱在手里,能不能守得住都是个问题,你看着吧,就她那轻狂样,早晚遭殃。”
这时候,谢芷兰收拾好,走了过来,她今天穿了一件蓝色碎花的确良衬衫,和灰卡其布裤子,看其来十分清爽,开口问道:“奶奶,我听你们在说樊家?”
谢周氏点了点头,“昨天樊师长过世了,多美带人过去,把家里给砸了。”
谢芷兰道:“那还真是一场好戏,奶奶,樊师长走了,樊铎匀他们也要回汉城了吧?”而且樊原一死,樊多美也即将回西北军区,以后樊铎匀夫妻俩大概也没有理由再到京市来吧?
谢周氏“嗯”了一声,“大概是这样。”
谢芷兰没再说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何姐今天早上做的花卷不错,“比我家的许姐做得还好吃,奶奶,我都想赖在这不走了。”
何姐笑道:“这是你奶奶家,你还不是想待多久就多久。”
谢芷兰摇头道:“话不是这样说,这是奶奶和森哥的家,我要是再待下去,森哥知道了,怕是都会有意见。”
谢周氏出声道:“森哥儿不是小气的性子。”
谢芷兰这才道:“奶奶,那您把森哥的地址给我,我也给他写写信,说说好话,这样他以后想撵我,也不好意思。”
这话倒让老太太看了一眼自个孙女,都慧芳以前很少带孩子过来,所以森哥儿和多美的关系,都比和芷兰熟络些,现在芷兰竟然提出要给森哥儿写信,老太太想想,都觉得有些微妙。
但是孙女要亲近堂哥,她也没什么理由不让,让何姐一会把森哥的地址抄一份给芷兰。
第255章 相遇
饭后,何姐就把森哥的地址抄好,给谢芷兰拿了过来,笑道:“森哥儿在部队里也挺闷的,我和周姨有时候想给他写信,又怕他不耐烦听我们絮叨,还是你们年轻人有话聊一点。”
谢芷兰看了一眼上面“兰城”俩个字,微微笑道:“森哥也是有恒心,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去吃苦。”他们这样的家庭,留在京市就能过得很好,比如蒋帆大学毕业以后,进了纺织工业局,过得顺风顺水的。
找对象的事,更是不用愁,没看程攸宁为了嫁进蒋家,那费心巴力的劲儿。
而森哥跑到西北去吃沙不说,有时候还得上战场或者抗灾前线,命都得不到保障,在她看来,森哥是完全没有必要去吃这份苦的。
的
何姐笑道:“森哥自小在部队里滚大的,他的志向是希望像他爸妈一样,成为一名优秀保家卫国的军人。”何姐说到这里,微微叹道:“就是有时候出任务,让家里跟着担心,三四月的时候,冀北地震闹了一个多月,你哥哥旧伤还没好,就跑到那边救灾去了,把你奶奶吓得不得了,哦,对了,森哥还上了报纸呢,你爸给你看没?”
谢芷兰先前对这边的事情并不关注,她爸可能说了,也可能没说,她是没什么印象的,此时摇头道:“没有,我爸那段时间早出晚归的,我和他打照面都不多。”顺手把写着森哥地址的纸条,放到了帆布包里。
她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何姐微微怔了一下,森哥去冀北救灾,一去就是俩个月呢!这么长的时间,芷兰都不知道哥哥的事儿?
就是现在她说起来,芷兰也没问一句,森哥有没有事之类的话。
何姐面上的微妙变化,谢芷兰恰好看到了,淡淡笑道:“何姨,你对森哥是真关心,比我妈妈对程攸宁,也不遑多让了。”
何姐笑笑,“森哥是我看着长大的。”这是觉得她一个保姆,多管闲事了?
就听谢芷兰似真似假地叹道:“真好,不仅奶奶关心森哥,就连何姨你也这么关心他,不像我,爸妈一离婚,我都不知道在哪里落脚合适?有时候我都觉得,虽然我有爸妈,但是比那缺爹少妈的,也好不了多少。”
这话听在何姐耳朵里,觉得有些不对味儿,像是意有所指一样。
但是让何姐来说,老太太偏心森哥儿是再正常不过的,森哥儿不仅是在老太太跟前长大,而且在谢首长过世以后,又完全担起了长孙的责任,老太太有什么事儿,第一个上心的是镜清,第一个就是林森了。
何姐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太太,打马虎眼道:“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在你奶奶跟前多待待,保准你奶奶心里眼里就只有你。”
谢芷兰笑笑,“那倒是,他们可一个都比不上我,只有我是一直待在京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