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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舟(42)+番外

这里地形开阔,不像叶从洲住的小区,贺彦不可能再用车挡叶从洲的路。叶从洲看见贺彦的车开过来,立马走上人行道。他知道地铁站离此地就两百米,不等贺彦从车里出来,他已经跑出去一百多米了。

要搁之前,贺彦又要下车直接捉人了,可刚才被樊真倾心指导过,知道这样粗鲁的行为只会让人反感,便停在原地看叶从洲跑进地铁站后也坐进车里开走了。

樊真说,追人的第一步就是制造见面机会,第二步是投其所好送礼物。

贺彦没敢直接跟樊真说自己要追的是个男人,但听完樊真的一套话,觉得他有些方法还是可以借鉴的。

因此贺彦到家后看见父亲在欣赏视作心肝宝贝的春兰,便打起了他的主意。贺彦还记得过年叶从洲在自己家院子拍了不少植物的照片,还和父亲讨论了许久这几盆春兰,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院子里的春兰有一大盆两小盆,大盆的到今年秋天得分株,贺名璋之前还提过要送几盆给朋友。贺彦觉得现在要走一盆不是难事。可没想到他一开口,就被拒绝了。

贺彦:“爸,我不懂花,现在临时去买怕被人忽悠,你就给我一盆,回头有别的稀罕品种我再给你买。”

贺名璋:“这么名贵的花,你要送谁?”

贺彦:“现在不告诉你,以后你就知道了。”

贺名璋:“我不是舍不得给你,是怕你把我的花送给不懂行的,糟蹋了。”

贺彦连忙道:“绝对不会,真要不懂行,我就不送花了。”

贺名璋还是不愿意,贺彦窝在家里软磨硬泡,磨破嘴皮子终于说服了他。

叶从洲最近早出晚归,好不容易帮梅姐把合同敲定,难得在下午五点前结束工作,他连晚饭都不想吃,回到家就洗澡睡觉。

贺彦六点多种敲叶从洲的家门,五分钟过去了才把叶从洲吵醒。

叶从洲半闭着眼靠在门边,“你又要干什么?”

贺彦将那盆春兰举到叶从洲鼻子下方,清冽的香味让叶从洲顿时睁开了眼。

“家里花太多,我爸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他想送朋友,我就拿来送你了。”

叶从洲许久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在贺彦看来十分奇怪,不像是喜悦或生气,倒像是很难过似的。

贺彦不由得关心:“你怎么了?遇到麻烦了?”

叶从洲吸了吸鼻子,撇过头去,“你把花拿走吧,我工作忙,没时间养。”

贺彦抱着花直接进了房间,将花盆摆到客厅电视旁,“要是太难养,我就不会拿来送你了。除夕听你和我爸聊天,知道你懂这个,也喜欢这个,不是吗?”

喜欢花草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叶从洲租住的这个小公寓里除了他见不到一点活物。平时走在路上看到好看的植物他会停下来拍照,他想过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远离这个圈子重新开始生活,会买一座院子,种满他喜欢的花,还要再养一条柯基。

花草宠物和人一样,都是有灵性的,如果不能给予它们足够的爱护,就不要冲着好看据为己有。在这一点上,贺彦的性格一贯如此,看上什么就想办法得到,才不会想着负一辈子的责。

贺彦见叶从洲仍不接受,威胁道:“你要是不愿意要,那我就自己留着养了。”

“你不要糟蹋花了。”叶从洲白他一眼,去洗手间拿了抹布,擦花盆底座上的泥土。

贺彦窃喜,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看叶从洲小心翼翼的拂干净每个枝叶。

叶从洲弓着腰,一会儿蹲下查看根部,一会儿起身擦叶尖,短袖睡衣下皓白修长的手臂小幅度的移动,春兰花枝轻颤,偶尔碰到叶从洲的下巴,带的贺彦心里也是一颤。

这画面静谧动人,贺彦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叶从洲听见声音,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直起身对贺彦道,“你不要发微博。”

贺彦:“……”

贺彦的手机界面正停在微博编辑页面,他刚才拍照特意挑了角度,有一张是拉进距离拍摄,春兰占据照片中心,只有左下角隐约露出叶从洲的鼻尖。

贺彦:“你是有千里眼吗?!”

叶从洲几步走到他面前,夺过贺彦的手机把那微博取消编辑,然后又去他相册里删掉了刚拍的几张照片。冷着脸把手机还给他后回到花盘旁,小声骂道:“花言巧语听一次就够了。”

第29章

贺彦发现樊真那套理论在叶从洲面前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什么车接车送呀, 大事小事到场帮忙呀, 该用的办法用尽了,叶从洲的态度不但没变好,反而像是越来越讨厌自己了。

贺彦一个电话过去骂樊真:“狗头军师啊你——”

樊真大笑, “看来你遇到的不是一般人啊,我下周回国,家里有点事要处理, 估计得在国内待上两三个月, 等我跟你一对一教学。”

贺彦:“我下周就得进组拍戏,你回来有个屁用。”

樊真:“要我说, 你就是一点儿不了解人的心理。像你这样动辄几个月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一拍完戏又全天二十四小时缠着人家, 要么旱死要么涝死,任谁都觉得你神经病。循序渐进你懂不懂啊?”

贺彦:“行吧行吧, 没你懂。具体哪天回来,我去给你接风。”

华星近年来最大投资的影视项目《逆风》预计年内启动,需要邀请外国团队跨国拍摄, 接下来几个月包括贺知秋在内的几个高层领导都要常常飞去美国谈合作, 于是所有前期需要的资料都得准备完善,影视方面的有公司制作部负责,而对需要洽谈的国外演员的相关情况,需要经纪部来做。贺知秋每天开不完的会议,大部分的工作都分配给了下属, 叶从洲的工作尤其多,假期全都待在公司了。

但五月二号是叶父的忌日,不论工作多忙,叶从洲都要回宁阳。

他只请了一天的假,五月一号夜晚十一点的飞机,不出意外,第二天上午能到墓园。

按照宁阳的风俗,亲人去世后的第一年忌日,要放炮烧纸,还要在墓前摆放酒菜。叶从洲提前与刘叔打过招呼,下了飞机径直去往刘家。

需要准备的东西,老刘都已经提前准备好,叶从洲到了之后直接去厨房烧菜。

一切收拾妥当,老刘帮叶从洲把东西都装进盒子里,送他出门。

叶从洲:“刘叔不和我一起去吗?”

老刘:“你不在的时候我经常去,今天就不打扰你们父子了。”

叶从洲点点头,转身走了。

天色刚亮,路上零星几个行人,墓园里更是只有叶从洲的脚步声。他走到父亲的墓前,意外地看到地上摆着一束白花。

或许是父亲生前某个朋友送来的。

叶从洲拿出一长挂鞭炮,铺在墓碑后面的坟丘上,用香点燃后跳开几步,在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中看着墓碑上父亲的遗像。

算来,已经是第十一个年头了。

尽管叶从洲不愿忘记,可人体的机能不是他能逆转的,父亲的音容笑貌,已经渐渐模糊了。去年所见到的那幅遗体,与他记忆中的人差异太大,冲击过后反倒很快就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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