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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清江曲(25)

结绿备了纸笔,赵樱提笔写来,任从容在一侧看着,见他写道:“富贵从来不由人,生就菡萏陷重门。玉楼宫阙深似海,岂是英雄可沉沦!男儿生当创盛世,却随太阿委泥尘。 剑在匣中悲嘶鸣,剑出桎梏斩流云。烽火连-城非吾愿,愿得知己定乾坤。江山有情人有意,意气激扬自沉吟。回首夕波红尽处,长安道上少行人。寂寂高柳蝉丝乱,故国离乱倍伤情。何如啸歌且归去,绝迹云水了无痕。”

任从容愣住,过来看文的诸人都愣住,片刻后宋辞欣道:“洒家以后再不作诗!这送给我吧,公子。”不待赵樱回答,抢过去卷起,揣入怀中,结绿瞪眼道:“你......”赵樱却一笑了之。

是晚风清月白,丁若煦等都忙了两天,早早都去睡了,慕容江因白天睡的多,自告奋勇,和船家一起在船头之上守夜。

待到午夜时分,云四却悄悄走到他身后,低声道:“慕容公子,我家主人想约您一谈。可否?”

慕容江沉吟了一下,道:“好,你家主人何处?”

云四道:“在船尾。”

慕容江跟着他到了船尾,船尾却空无一人,他游目四顾,却听船下有人道:“我在这里,你下来吧。”

却是船尾系了一只小船,赵樱正坐在小船上,对着他微微一笑。

慕容江不知他意欲为何,正踌躇间,赵樱道:“怎么,你害怕我,不敢下来么?”

慕容江心道:“你有什么好怕的?”纵身跃下,刚一坐稳,却感到小船离大船越来越远,原来两船之间连了一根缆绳,云四在大船上把那缆绳越放越长,顷刻间离了大船十来丈远。

慕容江不动声色看着他,赵樱道:“如此谈话,你那帮鬼灵精弟兄可就听不到了。”

慕容江道:“我们兄弟之间,向来互不隐瞒。”

赵樱轻笑,眼睛在月光下闪着点点魅惑迷离的光,道:“我却想隐瞒隐瞒他们。我这儿有上好杜康,你喝不喝?”说罢从身侧端起了一只银壶。

慕容江道:“我不会喝酒。”

赵樱道:“不会吗?那倒无妨,实则我也不会,每次都是被逼无奈了才喝一点,那咱俩都不喝,扔了它。”说罢顺手把酒壶就扔入了江中。

慕容江一愣,却见赵樱从怀中慢慢拿出了个东西,很郑重道:“这是什么?你告诉我。”

那是一朵银莲花,在月光下发出清冷却美丽炫目的光芒。

慕容江呆住,半晌方道:“步步生莲。”

赵樱道:“好名字,这么美的名字,的确配得上这么美的叶家暗器,只是,你是不是把自己的姓氏搞错了?”

慕容江沉吟不答,片刻后道:“你从哪里得来的?”

赵樱道:“有人拿这个打中了我,打得我九死一生。背上的伤口到现在还在作痛……”他忽然背转身去,把衣服解开,露出了背上的伤口,道:“你看伤口像不像?”

慕容江猛地看到他匀称结实的肩膀和背部,那肌肤竟还闪着温润如玉的光,着实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你穿上衣服,江……江上风大,冷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除了《清江曲》,其余诗词为作者原创,欢迎拍砖。

第十八章 十里清江(下)

赵樱道:“怎么,慕容公子觉得冷吗?那我把衣服脱下来给你穿可好?”

慕容江忙道:“不用了,你穿着吧,我不冷。”

赵樱道:“那么公子是关心我,怕我冷了?”

慕容江无语,片刻后道:“你究竟要如何?”

赵樱道:“你得替我看看这伤口像不像步步生莲打的。”

慕容江尴尬不已,只得道:“像,像极了。”

赵樱回过身来,把衣服胡乱整理一下,正色道:“我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你觉得应该如何补偿我?”

慕容江心道:“又不是我打得你,为什么要我补偿?”口中却道:“这与我没什么关系吧。”

赵樱笑道:“怎么会没关系呢?你身上那一只金色的,明明与我这是天生一对儿,你想撇得干净,恐怕不大容易。这中间的蹊跷,我倒也不予追究,只是我千里传讯给你,你却连真实姓名都不愿相告,未免不够意思。”

慕容江道:“你的云随英难道是真实姓名?”

赵樱微笑道:“当然不是,我原名赵樱。你呢?”

慕容江道:“叶南江。”顿了顿,又道:“见过睿王殿下。”

赵樱呵呵笑了起来,看起来心情很不错,顺手把那朵莲花一捻,那花瓣飞速旋转起来,慕容江无奈道:“别转了,容易伤人,还是还给我吧。”

赵樱道:“还给你,那可不成,既然打在了我身上,那就是我的了,权当你我二人的定情之物。”

慕容江这下彻底呆住,赵樱看着他的表情,更是欢悦,笑道:“瞧把你吓的,这暗器有意思,我留着玩玩。你真名也罢,假姓也好,别有隐情也可,另有苦衷也行,都随你,本王就不追究了。只是这补偿,我却是非要不可!”

慕容江道:“你说!”

赵樱道:“你不用那么大义凛然,本王的温柔识趣天下闻名,难道还能吃了你?我今天在船上,本是填好了另一首《鹧鸪天》来着,却不敢写出来,现下念给你听听:

秋到江南月如霜,

回首谢桥意茫茫。

西风吹荷香零落,

蘋波入梦梦也凉。

感雅韵,赋词章,

出水花共藕丝长。

只为栏边惊绝艳,

染就酡容醉淮扬!”

慕容江怔怔地看着他,片刻后道:“恕在下愚钝,听不懂。”

赵樱笑道:“真的听不懂?那本王给你开开窍!”突然凑了过去,嘴唇在他唇上轻轻划过,那小船极小,慕容江本能地往后一躲,却是没躲开,只感到他的唇温暖柔软,仿佛还带着淡淡的酒香。

慕容江瞬间如遭雷劈,目瞪口呆,赵樱却转瞬间坐得端正优雅,摆出一副坐怀不乱的样子来,口中却道:“如此月白风清,本王却又想起另一句词来,船小难开红斗帐,无计向,合欢影里空惆怅。”

慕容江再迟钝,此时也明白过来,他这是公然的调戏!

他大怒之下,衣袖微抬,袖中数百枚银针,忽然就甩了出来,化作一场江南烟雨,把赵樱劈头盖脸给笼罩住了。

赵樱一直盯着他看,见他稍有异动,身子急往后一退,身上的衣服突然飞起,在内力催荡下迎风张成了一只口袋,把银针裹住,却是有几只漏网之鱼打在了他的肩上,他哎呦一声,道:“你还来真的了!有毒没有?”

慕容江给了他一个小教训,却并未再接再厉,冷冷地道:“叶家暗器,几时淬过毒?让我回去!”说罢站起身来。

赵樱道:“慌什么,你不想问问叶云烈临去世前的情况?”

慕容江答应与他夜半相见,本就是想问问这件事,却给他气得灵魂出窍,把正事倒忘了,当下忍着气又坐了下来,道:“不关紧的话就不要说了,你只告诉我,他死于何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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