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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96)

孟采薇蹙眉,“好消息?那少嵇呢?有没有关于少嵇的?”

孟母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若是有,你父亲肯定也会主动捎信告知你,再不济,肯定也会与我说,并没听说他什么事……不过,有了退兵的消息,他那儿该是万事顺利的吧?”

孟采薇愈发觉得不明白,思忖片刻,却只是道:“那母亲帮我再问问父亲吧……最近总做噩梦,心里不踏实,再加上侯府不安生,我想探探,侯爷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她这番语焉不详的说辞,自然未能取信孟母,但毕竟是亲女儿,孟母见她不愿言明,并不逼迫,只是叹气,“唉,当初咱们都查到那赵家人的根底儿了,你又何必作茧自缚,当这个什么忠贞夫人?赵家根底清白,你嫁过去虽是填房,可照样没婆婆管教。人家府上无儿无女,庶出的都没有,你只要生下孩子,还有旁的可愁吗?那个赵……赵什么来着?”

“赵煊。”孟采薇下意识提醒。

“啊对,赵煊,还是当年的探花郎!文墨功夫那是一流,你们女儿家不都喜欢这样的人吗?”

孟母满面都是遗憾之色,抚掌摇头,直替女儿惋惜。

孟采薇安坐静默片刻,并不反驳,等孟母过了这劲儿,她才道:“母亲,我如今在侯府过得很快活,你不必替女儿担忧了……家中事情还多,我先告辞了。”

孟母望着这个好似一夜间成长起来,有了自己主意的女儿,没再强迫,伸手拍了拍她,“那你去吧,若有侯爷的消息,我差人去告诉你。”

孟采薇垂首福身,“有劳母亲。”

然而,离了孟府,孟采薇一时并未死心。

她父亲是户部的,打听不上军事消息,也是情理之中……但是,这朝堂上绝对有人,与皇帝拥有近乎同等高度的知情权。

“去定国公府。”孟采薇扬声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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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阔府,孟采薇的马车停下来,她才想起来,自己这样冒昧,实在有失礼节,不说要提前三天预约吧,最好还是派人先跟定国公夫人打个招呼为妙。否则,这样气势汹汹跑来,成何体统呢?

不是自己家,顾虑当然就多了。再着急,也不能把自己和裴少嵇的退路都断了……

孟采薇坐在马车上叹气,正要吩咐车夫打道回府,车壁却忽然被人敲响,“忠贞夫人可是?”

“正是。”孟采薇点头答应,伸手也撩起了帘子。

她一怔,禁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居然是赵煊,他还没离开颢京?

赵煊盯着她的反应,不由皱了眉,“夫人瞧见我,怎么有些害怕似的?”

孟采薇忙摇头,一笑,“您误会了,我是以为见错了人……这都快三月了,您还在京中?”

赵煊含糊地“嗯”了声,倒没说缘由,“夫人来拜访家姐?”

“没,我只是……”想否定,忽然又顿住。赵煊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扛不住他姐夫是中书令啊,既是一家人,看样子政治立场、家族利益也完全一致,定国公不会什么都瞒着赵煊不讲吧?

眉梢情不自禁挑了挑,孟采薇的笑容愈加和煦几分,“只是有些事情,想请教定国公夫人,不过……遇见您也是一样的。”

赵煊抱臂,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夫人倒是与我不客气,您怎么料到我一定会告诉您呢?”

孟采薇不卑不亢,倒是不介意赵煊的态度,“也不是什么大事,想着您博闻广识,兴许就知道呢,您愿意告诉我就说,不愿意,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赵煊耸肩,“先说来听听?”

孟采薇侧首,“我想问问,最近安西都护府可有什么消息吗?”

赵煊怔愣了一瞬,像是没料到孟采薇会问及这件事,但只是须臾,他便露出云淡风轻的笑容,“安西都护府的消息那可多了,有好的,有坏的,不知忠贞夫人想知道哪一种?”

☆、第69章

安西都护府,裴少嵇仰面,忍不住沉沉一叹。

一对儿胖鸽子团圆了,它们倒是开心得很,小畜生活蹦乱跳,气得人牙痒痒。

偏偏他,腿上大面积灼伤,让他一时半刻根本下不了床,右手的烫伤也始终没有痊愈,刚刚结痂,每日痒得不行,更别提拿笔了。然而,受伤虽是意外,但计划却成功得很。

那日,他是去送一封伪造的信。伪造的是龟兹王亲弟弟的笔迹。

龟兹王如今领兵在外与回鹘人、宁人周旋,殊不知,他的亲弟弟却在王廷里琢磨着怎么造他亲哥哥的反。

大宁朝在边境,驻兵虽不算多,但各个西域王廷里,却不乏大宁的细作。裴少嵇在安西都护府呆了五年,便是亲自看着佟钦隽,将这些人分别安插入不同的王族内,如今,这些人刚好派上了用场。

他编了一封信送过去,威胁龟兹王退位。

箭羽破空而入,直射到龟兹王的宝座上,这样嚣张的方式,自然迅速地激怒了龟兹王。

但裴少嵇没想到,龟兹王居然为了查出射箭之人,直接放火燎了营地,这样,逃得人无法逃,留下的人,便被龟兹王挨个盘查。两日后,龟兹王放弃与回鹘人的对峙,接受大宁朝的调停,退回自己的领地去,而摸不着头脑的回鹘人,也只好鸣金收兵。

而那时,裴少嵇还在因为吸入大量烟雾,正在昏迷,安西大都护上奏朝廷时,自然也汇报了裴少嵇的功劳和病情。但是,这个消息,只怕一直还没有传到孟采薇耳朵里。

他倒是没想过隐瞒自己的病情,相反,裴少嵇深知,生死未卜才是最可怕的事。

想着,他忍不住攥紧了手里那张薄薄的纸笺……

“将军!”许留手里端了水盆,伸脚撩开了帘子,探进身,讨好一笑,“将军,擦擦脸吧。”

裴少嵇的目光从那一对儿鸽子身上移转,落在了许留脸上,“让你给京城捎信,你写了没有。”

他掌心里,她的问候,寥寥四字,却不知藏了多少忧虑急愁。

许留嘿嘿一笑,“写是写了,不过军里还有好几个弟兄也想往家寄信,我便等着他们,还没让人往回送呢。”

裴少嵇脸色微冷,“再宽限你一日,最迟后天,立刻派人往颢京送信去,你听见没有!”

就算没法亲自动笔,能给她带去一个消息,也是好的。

许留赶忙答应,“我以仇康的项上人头向将军保证,后天一早,我就让人把信送回去!”

提到仇康,裴少嵇总算脸色缓和一点,“他的脸好点没有。”

仇康为了引开龟兹的人注意,肩背上都受了箭伤,他最后为了逃出生天,不得不迎着火的方向跑,结果,火燎到脸上,伤口留得实在难看。

“哎,男子汉大丈夫,脸丑点有什么了不起!”许留不以为意,仿佛一个月前抱着满脸血的仇康嚎啕大哭的人根本不是他。

裴少嵇点了下头,许留没注意,裴少嵇眼中浮出了一点深思的情绪。

两日后,许留再一次活蹦乱跳地闯进帐子里,“将军!!皇上下旨叫咱们班师回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