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穿越无剩女(春不语)(160)+番外
而她渺然无终的等待,也第一次看到了希望的光影。
静嘉不知道郁安什么时候会重新进来,她看完了便将那纸笺塞回了怀中。短短八个字而已,她看过一眼,便连岳以睦笔迹间的勾连处都记住。
她是等太久了,思念成了噬心的惊恐,平日独自面对第二天未知的太阳,静嘉尚可压抑这种折磨。可此时此刻,当她知道那个可以依靠的人回了京中,就在离她并不遥远的地方与她分享同一片月色时,静嘉却突然开始害怕。
静嘉平躺在床榻上,受了伤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脸上也有着火辣辣的灼热感,所有的感官都在这一刻被那八个清隽字影唤醒。
心口开始一阵阵的揪痛,就在那信笺紧贴着的地方,刚才被熨帖的地方。
她不是三头六臂的女超人,应付不来这宫里朝堂的纷争。身边没有一个能说话的人,莫说是那一桩接一桩的变故,单是不走心冒出来的贫嘴段子,憋得久了,都是伤心伤肝的利刃。
望自珍重。
静嘉觉得眼眶开始发热,鼻翼也是一阵酸楚。
岳以睦你这个混蛋,我努力珍了,却一点都没有变重。
人越来越瘦,身体也越来越差。不失眠了,却开始没完没了的噩梦。身边人都被我梦过一遍了,偏偏你从来都不出现。
没有消息难道就是好消息?无知难道就不会恐惧?
悬在半空没着没落的滋味,才最折磨人。
静嘉在心里咒骂着,骂着骂着却忍不住笑了。
她翻身向里,用这几日已经习惯的姿势蜷身抱住自己。多好,她等的人,很快就要回来了,免她无依无靠的与人周旋,也可以替她挡去这世间风雨。
再咬咬牙,噩梦就醒了。
※※※
静嘉合衣睡了一夜,醒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她惊讶于郁安对自己的不闻不问,也为这变动而感到高兴。
终于,她不再像是犯人一样被人目不错珠地盯着了。
静嘉长出了一口气,摸了摸胸口微微发硬的信笺,莞尔一笑,坐起了身。
她自己翻身下了床,钩好了床帷,又像她在现代那样,亲自叠了被子。穿越以来,她有多久没这样亲力亲为地做过事了?家中养尊处优的环境可以消磨一个人的警惕性,也可以消磨人的自立。
静嘉取出信笺,藏在了床褥下。继而换掉身上已经皱褶的衣服,从一旁的柜子里翻出身儿管冷的衣裳穿上。待静嘉将衣带后遗症似的紧紧系好,郁安方匆匆进来。
见静嘉自己换好了衣裳,郁安脸色一变,端稳地跪下身去,“奴婢怠慢了小姐,请小姐责罚。”
“起来罢,眼下是什么时辰?”静嘉无意责怪她,只巴不得让郁安以为自己不在乎这些规矩,以后多“怠慢”几次。
静嘉脾气素来大,郁安起先还以为她会借题发挥,狠狠给自己一番没脸,难得这位二小姐今日兴致不错,不单没发火,说话声都温和了许多。
郁安顺势而为,从容起身,“回二小姐,已经巳时了,昨儿胡太医嘱咐让您多休息,不许叫起,奴婢就没叨扰您好眠。”
听着郁安替自己辩解,静嘉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是睡的不错,以后都甭叫我了。”
这厢静嘉说着话,那厢郁安已经示意人进来服侍她梳洗。等静嘉把自己料理成人样儿,重新坐到妆镜跟前儿的时候,静嘉才发现,自己昨夜肿着的脸,这会儿益发厉害了。
女孩子爱俏,原先单为着宫里人,静嘉自然无心打扮,可一想到岳以睦进了京,指不准在哪儿等着她,静嘉还是动了那些少女心思。
“我记得胡太医给给开了消肿化瘀的药膏?昨儿睡的早,也忘了用。你紧着替我拿过来。”静嘉一面吩咐着,一面试探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红肿。
125殷勤
疼是真疼,丑也是真丑。
静嘉嗤的一笑,行乐逶迤念容色,色衰只恐君恩歇。岳以承是皇帝,他若看到自己这副样子,想来也不会再有什么兴趣。
望自珍重,静嘉眼底忍不住有些酸胀,她得好好儿的,全须全尾地等岳以睦大获全胜。
静嘉发呆这会儿,郁安拦下了转身要去拿药的宫娥,亲自退出了殿。也不知为什么耽搁了一阵子,静嘉才终于等到郁安。
“这药虽灵,可味道不大好闻,二小姐且坐着,奴婢给您涂吧。”
静嘉只觉今日的郁安有些殷勤的不对头,她斜睨了眼,轻笑着婉拒,“药吃多了就习惯了苦,脸上还疼着,我自己来吧。”
好在郁安还懂得分寸,静嘉都这样好言好语的说了,她也没理由坚持,白瓷的小瓶儿递到静嘉手中,郁安便低眉顺目地退到一旁去了。
小白瓷瓶儿上绘得是八仙过海,不知这瓶子是不是用的时间长了,何仙姑的脸有些模糊。静嘉看到这儿,手忍不住一抖。
她见过这瓶子……在长阳宫。
静嘉没由来觉得一阵蹊跷,姐姐一直没个音讯,怎么突然拐了弯子给自己送药来?难道她是和胡太医通了气儿,借胡太医的手,给自己送了什么保命逃身的玩意儿?
她拔开了瓶塞子,低头闻了闻,确实如郁安所说,味道难闻的可以。
静嘉有些不安,到底是放下了那药瓶。瓷器碰到木桌子,少不得一声钝响,郁安抬头看了眼静嘉,好奇地问:“二小姐怎么没用?”
“确实太难闻了,等等再说吧。”郁安实在殷勤得不正常,静嘉犹豫了一瞬,索性将那瓷瓶儿纳入了袖筒子里,“先用膳吧,顶着药吃东西也不舒服。”
郁安无法,直勾勾地瞧着那药瓶儿被静嘉自己收起来,心里恨恨地退出了殿。
※※※
静嘉才用完早膳,岳以承便到了。静嘉听见了外面的响动,心里是克制不住的忐忑。她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再冒险去触岳以承的逆鳞,直到岳以承大步迈了进来,静嘉方意识到,她若想顺着岳以承,需要改变的事情太多。
触及岳以承的目光,静嘉匆惶起了身,跪伏到了地上,“恭请皇上圣安。”
岳以承有些惊诧,这丫头是脑子被磕坏了?转性儿转的也忒快了。他拢拳抵在嘴边儿,佯作若无其事地咳了一声,“起吧,去换身儿衣裳,朕带你出宫。”
“出宫?”
岳以承扫了眼脸色有些迷茫的静嘉,侧颊处明显的红肿叫他心里一揪,可想到昨日静嘉的恶语相向,岳以承又放下了心里的情绪,权当静嘉是真的傻了,兀自解释道:“去送孙毓慎上路。”
见静嘉红肿的脸霎时变得惨白,岳以承避开目光,又催了一句,“赶紧的,朕可没工夫儿等你。”
谁知,岳以承等了一阵子,却始终没听见静嘉的回音,他的眼神从殿内陈设重新落到她身上,却见静嘉泪盈于睫,欲哭不哭的模样好生惹人心疼。
静嘉又像上一次一样,低着头窝着,无声无息,岳以承知道,倘使他自己不察觉,静嘉便会一直这样不动声色地掉下她的金豆子,不打扰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