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穿越无剩女(春不语)(172)+番外
第二日一早,岳以承甫入延褀宫,便瞧见静嘉站在大殿当中,满面怒容。
静嘉敷衍地行了个礼,不等岳以承叫她起身,便主动立了起来。
岳以承心中疑惑,脱口问道:“你在等朕?”
静嘉哼了一声,“不然呢?”
岳以承忍不住微笑,临近年关,饶是雪灾灾情仍未减退多少,但地方上已经十分知趣,不再往他案前递报灾的奏章了。这样一来,岳以承的工作轻快许多,他一时也不急着去看奏章,从容在殿里落座,反客为主地让人伺茶,接着向静嘉赔不是,“朝会后又留了几个人,没料想你在等朕,可等得久了?”
他没过问静嘉找自己是什么事,只一心表露着对她的关切。谁知,静嘉毫不领情,又是一哼,“从昨天一早等到现在,皇上说久是不久?”
“昨天?”岳以承闻言一惊,脸上渐渐生出了几分懊恼,“昨日朕在乾清宫见了你父兄,之后又要找皇后,没工夫过来,一时忘记告诉你了……”
静嘉不在意他的赔罪,听了他的解释也不过是面色淡淡,只反口诘问:“皇上忘了的,怕不只这一桩事吧……臣女什么时候能回家呢?”
岳以承“啊”了一声,脸上多了些尴尬。
他是当真忙糊涂,把这桩事忘在了脑后,若不是静嘉提醒,怕过了年都未必能想起来。他见静嘉脸色不善,知道已是恼了,再找补恐怕也来不及,只能道:“择日不如撞日,你现下便让人收拾收拾东西,朕让高重保给你准备车马……孙毓慎的孩子,朕也让赵家乳母陪着,送到你大嫂那里住几日。你看这样可好?”
岳以承只说要送静嘉回去,却绝口不提什么时候接她回来。
其实岳以承已有了主意,他开春便要遴选采女入宫,若要册封静嘉,恰可趁着那个时候。外间人瞧不出破绽,册封功臣之女,传出去也是好听。想来,倪家人不会有什么不乐意。
唯一的关窍,便在静嘉身上。
他想要降服她,让她心甘情愿跟着自己,不然又如何能显出自己比弟弟高明的地方呢?可岳以承也知道,静嘉心意坚定,若光靠说,必然是说不动她的。
待到过了年,他准备亲自去倪府接她回宫。
静嘉若是不愿,他便放下帝王之尊,哄她也好,求她也罢,自管让她父母兄长一起出来劝她迫她,自己则做足架势。一则,师父倪子温跟前落不下话柄,二则,静嘉这下若点了头,再反悔便是没可能了。要是这样还不能成事,他便只能将先前见过静嘉身子的事情告诉倪子温夫妇。
这计划万无一失,再加上眼下静嘉心情不好,岳以承当然没必要提起还要接静嘉回宫的败兴之言。
他不提,静嘉也没有多嘴去问,点头应了个好,又道:“都过了小年,敦礼也该和我一道回家了,再留在宫里,成何体统。”
岳以承好脾气地称是,“那朕让人去传他过来,你们姐弟二人一同出宫,倒也能相互照应。”
134久别
静嘉没料到岳以承这么好说话,心里不免生了几分不祥的预感,瞥了眼岳以承,就此缄声闭口,不再说话。
静嘉到底道行还浅,岳以承看她表情转圜,眼波流走,也猜出了静嘉心思,当下一笑,不多解释。无论如何,总要让这小妮子过个安心的年才是。
果然,他说到做到,没多久,高重保便将一切事情料理好,道是倪二少爷已经在车上等着了,只请静嘉离宫。
岳以承这时才做出几分悻悻颜色,没与静嘉说话,反倒是先问她两个丫鬟,“二小姐的东西你们都收拾好了?可别落下什么。”
静嘉听了此语,不由心中一动,他这是当真要放自己出宫,再不必回来了?
雪桂、绿玉又检点了一边东西,最后方道全都收拾好了。岳以承看向静嘉,眼神里颇含不舍,“你身子不好,天又冷,在家里也别大意了,替朕问令尊令堂安好。”
静嘉淡然称是,没有多话。
岳以承见状,自知多留她也无益,痛快地扬手,让高重保领着静嘉离开。
静嘉越行越远,最后拐过弯,消失在岳以承眼际。岳以承原本早有成算,可此时却莫名觉得不安,心中空落,仿佛当真要永远放走静嘉,再也见不到她。
岳以承长长一叹,只在心中念了几遍欲擒故纵。
待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守得佳人,方是上策。
※※※
离开大魏宫,静嘉只觉得连空气都要清新许多。昨日小年,恰好落了一场雪,今日雪后初霁,晴空暖阳,罩在久别重逢的倪府上,竟像是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圈。
静嘉紧紧握着敦礼的手,眼圈都有些发红。
她回家回得突然,没人得了信儿,守门的小厮骤然见到她与敦礼,忙不迭迎上前,又打发人往里面相报。
敦堂已经开始歇假,知晓妹妹弟弟回府,竟是放下手中事情,抢先赶出来接。果不其然,他大步流星,恰与一身雪青氅子的妹妹在垂花门前碰面。
“嘉儿!”敦堂没顾上弟弟,两臂一伸便抱住静嘉,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揉她背心,半晌才意识妹妹已经及笄,再不是当年那个小姑娘了。
静嘉被哥哥放出怀,堪堪落下两行泪。她在宫中本以为还有个可以倚赖的姐姐,如今庶姐背叛,心中正不是滋味。好在兄长伟岸英武,更是如往日依旧宠她护她,两厢对比鲜明,静嘉更是觉得又酸又喜,一个没绷住,眼泪便不听话地掉出来。
敦堂又和弟弟寒暄几句,领着二人往德安斋去拜见母亲,一路顺着抄手游廊,且言且行。久违的亲人关怀,让静嘉备感熨帖,眼泪淡在脸上,笑容也渐渐浮了出来。
倪子温尚在官衙办事,自然不在家中,静嘉便先见了邵氏。
静嘉万万料不到,不过半年时光,母亲竟然老了这么多,两鬓斑白,人也消瘦下来,枯黄面色远不如过去精神硬朗。
邵氏独女幼子都不在身侧,长子与妻子又感情不睦,这半年过得心力憔悴。这一年的冬天比往年都冷,她身子自打早产了敦礼后又格外虚弱,因而精神大不如前。
好在,静嘉回来,也算给府上添了喜气,邵氏拉着女儿的手云云关切,足足说了半个时辰的话才让孩子们回去休息。
敦礼已不在母亲跟前住,虽离家一个月,但仍然熟悉,当下懂事的告别兄长姐姐,独自回了院儿。敦堂和静嘉并肩而行,齐往宜宁院去。
“你在宫里,我们消息等闲也传不进,偶尔问及皇上,他也都不言明……家里人都十分挂记你。”
“我知道,皇上他……”静嘉把话搁在嘴边,犹豫一瞬,还是跟哥哥说了实话,“皇上有意纳我为妃,我没答应,他便把我软禁在延褀宫里,连大姐姐都不能见。”
敦堂大骇,“你没和修仪住在一起?修仪两次让人出宫赏赐,都说她在照料你,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