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穿越无剩女(春不语)(178)+番外
自己真傻,居心叵测的大哥和纯善挚情的静嘉,他自然该信后者才对!
岳以睦扬声唤着,“静嘉,我知错了。”
继而便要再追近几步。
然而,静嘉却好像一张纸片似的,不等岳以睦走近,面朝前倾倒下去。
岳以睦大骇,“静嘉!”
他上前欲扶,终究是慢了一步,静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般。
岳以睦忙是喊人,伸手去抱静嘉,待他将她翻转过来,才发现一张尖瘦脸庞上,早是布满泪痕。岳以睦心中大恸,一边抹着她脸上灰污,一边凭着本能去恰她人中。
谁知,静嘉竟是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岳以睦脑仁“嗡”的一响,只怔怔地望着静嘉,再听不到外间旁的声响。
※※※
“胡太医,静嘉她怎么样了?”
岳以睦听到身后的门被人掩上,忙是迎上前,恳切询问。
胡豫中摇了摇头,压低声道:“此事说来话长,倪府不是说话的地方,请皇上容臣回宫禀报。”
岳以睦一怔,犹豫地目光飘向“明月引”中,却是摇了摇头,“你在这里说就是,倪府一时也没人敢过来,朕得陪着静嘉。”
胡豫中心里感慨,他素知自己主上对倪二小姐用情用心,但他如今已居帝位,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长久地呆在臣下府中,怎成体统?更何况,此时躺在房中的,是未来大魏的皇后。帝后二人婚前见面频频也就罢了,还这样不守礼数,传出去,必为民间所议论。
胡豫中责任心起,再次劝谏:“皇上,此地不可久留,还请您早些回宫……反正,二小姐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
“醒不来?为什么?”
“请皇上容臣回宫细禀。”胡豫中屈膝而跪,神色庄重。
岳以睦知晓他话中有理,沉吟良久也不过是屈服地一叹,“罢了,你先去煎药,朕再待一会就回宫。”
胡豫中这方称是,躬身而退。
岳以睦待他行远,枯坐一阵,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面前的门扇,迈向里去。
这是他第一次迈进静嘉的闺房,女儿家爱点香料,“明月引”中自然幽香弥散,浸人心脾。岳以睦慢慢定下神,独坐在了静嘉榻前。
她疲惫地闭着眼,面容紧绷,全然没有睡梦中的放松模样。静嘉眉央里有淡淡的皱褶,岳以睦若不留心,决计发现不了。
这是她的愁,便也成了他的心结。
岳以睦伸指贴在静嘉的额中,想替她轻轻抚平,伸手过去时,还掺杂了些小心翼翼地意味。他不怕她醒来,他只怕他碰到她,便戳散了这一切……像他在木府偶尔做起的梦,他一碰,便就化散成冰冷的现实。
他是孤军奋战,那她又何尝不是?
自己尚有幕僚亲信随从不一而足……可她被大哥囚禁在宫中,除了雪桂、绿玉还能有谁呢?
岳以睦突然想起胡豫中适才情急之下的责备之言——“皇上怎么不先来问问臣?二小姐忠贞可嘉,皇上万万不该负了她!”
连胡豫中都看不过自己的怀疑,静嘉该是有多心伤?
难怪她会晕倒,难怪她会哭得这样厉害。
是啊,难怪她,终究是自己的错,一开始便不该将她拖下这趟浑水,不该利用和她的情份同岳以承说嘴,更不该留她自己在邺京。
他是一时糊涂,让岳以承拿住了自己软肋。大哥明明知道他一生最恨背叛,恨到极致,更是陷入了恐慌。恐慌到草木皆兵的地步,甚至还伤了自己最在乎的人。
岳以睦心中悔恨,指腹顺着静嘉眉梢抚着,待到她太阳穴处,岳以睦才发现,她额角处有一道细细的伤疤。结痂已经落尽,新嫩的粉肉也不明显。若非他此刻仔细观察,决计看不出来。
这样定睛一看,岳以睦又发现静嘉一面脸颊上有一小处淡淡的淤青。
岳以睦的心被人蓦地揪紧,疼得他几乎喘不上气。
有人打了她……
可他竟然不知道。
他只知晓她一直平安,便以为她虽然苦,却也不过是与人斡旋的心苦。
直至此时,他才发现静嘉经受得远比他想象的多。
可自己竟然还在怀疑她……怀疑她和自己的大哥……
岳以睦像是触了电,匆匆收回手,近乎狼狈地抬步便逃。
※※※
“皇上?皇上……皇上!”
阿童见连喊岳以睦三声不应,忙是提高音量,鼓足底气,大喝一声。
他自幼服侍岳以睦,两人固然尊卑分明,但阿童也心知岳以睦不会与他计较这些小节,无人之处,便斗胆失了回礼。
果然,岳以睦丝毫没有在意这些,只是懵然抬起头,望向阿童,“怎么了?”
阿童垂手一鞠,仿佛适才皇帝的走神不曾发生一般,“回皇上,倪将军已经醒转,贺老太医也答应替倪二小姐诊病了。”
“当真?”岳以睦面露喜色,当即撂下笔,站起身来,“你亲自去接二小姐入宫,带上胡豫中,路上仔细别伤着静嘉……朕先去看看倪敦堂。”
阿童有些犹豫,“奴婢去了,谁服侍您?再者,您当真打定主意叫二小姐入宫养病?再过是来日就是立后大典了,这要是传出闲话……”
岳以睦边走边摆手,“朕还能短了人?你快去快回,哦不,慢慢的,二小姐身体为重。”
阿童见岳以睦压根没听到自己重点,不由哂然一笑。
罢了,自己拦他们这些做什么?皇上如今大有破罐破摔的意思,今日朝会,竟公然驳斥了英武伯、永安侯等人,这些人俱是前朝重臣,更是襄王拥趸,被皇上这么无遮无拦地下了回面子,言官纷纷缄声,半句话都不敢提。
皇上连这些都不怕,不过是悄然接了未来皇后入宫陪西太后“小住”罢了,谁又能说什么呢?
想到这里,阿童称了个是,避开身子,退了下去。
岳以睦坐在旧日所居的西二所里,心情终于觉得熨帖些。
“皇上救命之恩,臣感激不尽。”
岳以睦忙摆手,“你是为朕尽忠,这也是朕份内的事情……只不过……”
“皇上想说赵氏?”倪敦堂听出岳以睦口中犹豫,淡淡笑了,“臣不比毓慎用情深切,想请皇上替臣料理了赵家。”
岳以睦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早知静嘉与长嫂不睦,倒是不怕发落赵家会惹静嘉不悦。只是她毕竟敦堂发妻,更为他诞育了一子。这是替他出生入死的功臣,岳以睦没办法不去问问他的意见。
这便是岳以承和岳以睦最大的区别。
岳以承看起来温柔君子,翩翩风度,实则内里不乏阴险计谋。当初岳以睦幼年还不懂勾心斗角之时,诚是愿意亲近这个大哥。谁知被大哥算计多了,岳以睦又不傻,渐渐便寒了心。
然岳以睦有时看起来狠厉非常,但对亲近之人,却肯用心思为之考虑。
譬若当年毓慎与静嘉之事,他以为二人是一对佳偶,乐见其成……只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