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穿越无剩女(春不语)(6)+番外
说起来,邵友于这相府也是客,让他招待敦堂和静嘉,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邵友能做的,就是带两人到园子里随便转转,还不敢保证不把人领丢。
静嘉略欣喜,终于可以放开了打量大表哥了!唔,果然是文质彬彬,文质……太彬彬了。不知道是不是南北差异问题,邵友长得清秀,皮肤很白,个子算不上高,比大哥要矮半个头左右。笑容非常淡,只有在需要笑的时候才会适当的弯弯嘴角。话不多,一直是敦堂在极力找话题。但也比较懂事儿,说话得体,总之不会冷场。声线很低,听他讲话倒是颇享受。
实际观察过了大表哥,静嘉雀跃的情绪被冲淡了许多。
冬天的园子里,本来就没什么看头。唯一带着彩色的,便是松柏与青竹。湖已经结了冰,连鱼都看不了。楼阁亭台,假山湖石,在这个季节里有着格外生硬的线条。此时没有景致可看,找话题也格外困难。
不过好在,双方不是老乡,可以互相介绍介绍风土人情。这个静嘉比大哥在行,撸袖子冲上前线,与大表哥开始了正面对话。
第一轮,主动介绍。
“正值隆冬,京城白虎山的雪景一向出名,表哥若是得闲,不妨一去。雪后初霁,在山上俯瞰原野,琼树瑶峰,很是空阔开朗。”静嘉其实也没去过,听人说的而已。
邵友应和道:“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罗万朵云。大抵便是这般境界。”
静嘉跪一个,果然表哥是才子范儿,可惜自己不是佳人。
第二轮,被动介绍。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表妹方才说了雪景,不知何处可以赏梅?”邵大才子借机秀了下自己的文学底蕴。
静嘉侧首含笑,“白虎山上的普觉寺便是赏梅佳处,不过京城比金陵要冷许多,这个时节,梅花还未开。”
第三轮,提问环节。
静嘉对南京的所有印象,就是秦淮河,斟词酌句地打听:“素闻秦淮河的热闹,表哥可愿意讲一讲?”
邵友脸红都不带红,镇静道:“歌舞坊自然热闹,不过平日我在学宫,只有风声雨声读书声。”
“表哥在夫子庙的学宫读书?那可是东南第一学啊!”静嘉适时的称赞,极大的满足了邵友作为读书人的虚荣心。
不过静嘉的潜台词却是:我了个去大学霸啊。
第四轮,被介绍。
“说起秦淮的热闹,倒当数金陵灯会了,从正月初一摆到上元节,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表哥表妹若有机会来金陵过年,我带你们去看。”
静嘉心道,大哥你就不能说句不带诗的话么?
嘴上却说:“此番盛景,有生必不舍错过。”
休战!换大哥!静嘉找不出词儿来继续,戳了戳敦堂,示意他顶一会儿。
此时此刻,静嘉非常思念活泼俏皮可爱生动有趣熟悉不必客气的毓慎和毓瑾……尤其是在,她知道两人就在不远处的时候。
5生死
“静嘉!”
说曹操曹操到,静嘉刚在心中对孙家兄妹表示了思念,就听到了毓瑾熟悉的声音。碍于表哥在场,静嘉按捺住惊喜,极其淑女地回首一望,朝毓瑾笑了笑,又回过头来向邵友解释:“这是孙翰林的长女孙毓瑾,我的手帕交。”
毓瑾大抵是看到这边有陌生男子,并不敢过来,静嘉只好道:“毓瑾妹妹畏见生人,恐怕静嘉要失陪一会儿了。”
邵友一笑,“表妹自去便是,我与敦堂表兄去前面亭中等你。”
静嘉称好,喜不自胜地去寻毓瑾。
“毓瑾,你怎么找来啦?”
到底是人家的丧事,静嘉和毓瑾的嘴角都紧紧地绷着,不敢太喜形于色。“我去见过伯母了,她说你们在这边。”
“你哥呢?”静嘉见惯了两个人如影随形,乍然少了一个还挺不习惯。
毓瑾左右看了看,才指着灵堂的方向悄声说:“好像有点被那个,吓到了,说是不舒服,我娘陪他在伯母那儿歇着呢。”
“啊?!”
我了个去,不是吧……静嘉满脸不可置信,没看出来这混小子还挺脆弱。静嘉上下打量了一下毓瑾,担心道:“那你没事儿吧。”
毓瑾摇头:“我当然没事,不过静嘉,你去看看哥哥吧,你一向最能说服他了。”
“哦,好,那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和大哥说一声儿。”静嘉也顾不上什么表哥不表哥的,三步并两步进了亭子,说要陪毓瑾去找孙夫人,邵友和敦堂自然不管,任她去了。
静嘉见到毓慎时,毓慎在院中厢房,正临窗而立。静嘉才迈进院,隔得还远就看见了他。一溜紧闭的窗户里,只有这一扇是打开的,风吹得毓慎的头发已经有些乱了。
毓瑾招了招手,毓慎却好像没看到一样。静嘉和毓瑾面面相觑。
静嘉想了想,让毓瑾先去找母亲,自己去看毓慎。毓瑾一向信任静嘉,立时答应。
静嘉挑帘进了厢房,毓慎微偏首,并没有完全回过头来:“静嘉?”
“是我。”静嘉没走近,停在落地罩旁,出声相询:“毓瑾说你……不太舒服,让我来瞧瞧,你还好吗?”
毓慎依旧保持着面向外的姿势,静嘉有点失神。她最近好像总是看到毓慎的背影,小时候两人是面对面,唇枪舌剑电光石火,现在,总有一个人会转过身去。
“静嘉,你说人为什么会死?”
“嗯?”
“是不是有一天,我也会死,你也会死,爹娘,瑾瑾,都会死?”毓慎十指都扣在窗棂上,渐渐收紧。
静嘉一愣,没想到他会想这个。不过转瞬间也释然,毕竟还是十三岁的孩子,死对于他来说,是个太过未知而恐惧的存在。静嘉静默一阵,才道:“你还记得以前,你送过我一只鹦鹉吗?”
毓慎很快接口:“当然了,去年灯会上我猜中灯谜得的,想你喜欢,当即就送去倪府了。后来……”
“后来它在我家没活过一个晚上。”
“嗯,你不是哭了很久?瑾瑾说你们把它埋到了太湖石下?”
静嘉做时不觉得,如今从旁人口中听来,只觉万分幼稚丢人,避重就轻道:“我是想说,咱们其实和那个鹦鹉一样,随时随地就可能离去,也许生命刚刚有了改善,日子变得与以前不一样,就会戛然而止,这是不可抗力。我们的生命是造物主的恩赐,活着就是礼物,而死是归途。”
“可是我不想死。”
“为什么?”
毓慎没想到静嘉会这么问,又反口问了回去:“难道你想死?”
静嘉被噎得一怔,无奈道:“话不是这样说的,如果现在我会死,我觉得一点都不要紧,但如果前几天我会死,我就十分不想,因为我一直惦记着喝腊八粥,没喝到,死了会可惜。现在喝到腊八粥了,死了就死了,没有遗憾,就不要紧。”
“你……你活着就是为了喝腊八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