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穿越无剩女(春不语)(85)+番外
赵菡并没放过静嘉眼里倏然的轻松,付予一笑,却未再接话。静嘉知趣地起身,“时辰不早了,嫂嫂还是要注意身子,好好休息。明天……明天早上见。”
“那二妹妹慢走,我就不送了。”
静嘉颔首,躬身一礼,退出了耳房。
浩淼苍穹,一丝浮云未有,静嘉抬首,只见已亏缺出一大块的满月,皎皎清明。静嘉揉着眉心,是隐隐的疼。
“丫头。”
身后是哥哥在唤她。
静嘉回首,却笑不出来。
“来都来了,怎么不让人和我通报一声呢?”敦堂走上前,浮起宠溺的笑意。
静嘉眼风睇向耳房,“我闲着无事,来找嫂嫂说说话,已是准备回去了。”
敦堂点头,并没有挽留她,只目送着静嘉一步步向外去,半晌,待妹妹的身影已经出了苑门,敦堂才倏地想起什么似的,大步追上静嘉。
静嘉不免好奇,“哥哥还有什么事吗?”
敦堂伸臂拥住妹妹,这是兄妹间极少有的拥抱。“赵将军找人给我传了信,边境有变,我可能要随军出征了。”
65小产 [捉虫]
敦堂说的可能,很快就变成了事实。
八月初,皇帝的旨意就已经诏告天下,西北回鹘突然起兵,命怀化大将军领军,整装出发。八月廿四,皇帝亲自送诸将领出城。
这一切种种,原先与倪家这种文臣世家毫无关系,而因着敦堂入伍、赵菡乃怀化大将军之女,倪府的气氛也跟着肃穆起来。
若说有谁能轻松摆脱这份压抑,大概唯有尚在襁褓中的孙大少爷和一岁的二少爷。这叔侄两人在德安斋的榻上玩得不亦乐乎,准确地说,是孙少爷被他二叔玩得不亦乐乎,全然不顾自己母亲和嫂子面上挥之不去的忧色。
静嘉坐在下首,也跟着忐忑,从哥哥当兵以来,她早知会有这样一天,哥哥和将天下所有的军人一样,走进枪林弹雨,在刀口上舐血求存。而静嘉从没想到,这一天会到来的这样早。
西北边境纷扰不断,但实际上,这种战争一般只发生在春冬两季,回鹘人靠袭扰边境,抢枪吃喝,而今年才刚入秋,边境檄文就传来这样的战祸,难怪皇帝会格外重视。
出征头几个月,敦堂的信件几乎一旬一封,有问候父母的,也有关心妻子的,甚至还会给静嘉写上一封,说说途中趣闻。也许静嘉那一封是口吻最轻松的,所以每逢静嘉收到信,阖家上下都是松一口气,这证明前线战事还没那么吃紧,敦堂甚至有时间来哄妹妹。
然而,随着一场接一场的雪,西北的天气愈发恶劣,敦堂的信也愈发少了。
弘德二十八年,注定在紧张与忐忑中到来。
彼时,敦堂寄回家的信已经不多了,正月,竟还一封未至。邵氏和赵菡整日里都是愁云满布,静嘉换着法儿安慰着母亲与嫂子,连敦礼和彦安——敦堂长子的名字,因他征战在外,名字是倪子温亲自拟的,从彦字辈儿,取安——连敦礼和彦安都察觉到气氛的严肃,不敢像平日一样闹着彼此的母亲。
不过,倪子温倒还算淡定,他每日接近皇帝,自然能知道不少前线的战报。至少迄今为止,西北战事还算稳定,统共没几场大仗,只不过回鹘袭扰的频繁罢了。但戍边军队都不是吃素的,捷报一封接一封的摞到了皇帝的桌案上。
既然如此,那敦堂必是平安无虞的。
如今已然过了年,这意味着春天快要到来。只要开春,回鹘人就会熄了战火,老老实实回到他们的草原上牧羊放牛,继续过着游牧民族应有的生活,而敦堂也可以随军凯旋归来了。
不过在此之前,有另一桩事再度打乱了倪府日渐平和下来的气氛。
正月十八,上元节刚过,宫中传出了消息,倪良媛小产。
邵氏脸色发白,秦姨娘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晕了过去,静嘉自然也是心事沉沉。
第二日,邵氏和静嘉奉太子之谕,入宫探望倪良媛。
依旧是衍庆殿,气压却低沉极了。静娴躺在榻上,面色发黄,整个人都憔悴许多。太子坐在榻沿儿,始终握着静娴的手。邵氏坐在下首的绣墩儿上,而静嘉,只能立在母亲身后。
邵氏先是走着过场向太子道了歉,教女无方,良媛不能护住皇嗣云云。太子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追究这种错误,两人都是不停的自责。接着,邵氏又叮嘱了几句静娴,要宽心,不要计较眼下得失,要继续认真尽心的服侍太子……静娴识大体,强抑着心中酸涩,均是答应下来。
静嘉只瞧着静娴没听邵氏说几句话,眼里就闪烁起泪光,当真是难过的不行,太子更是心疼,亲自擦去了静娴眼角控制不住而淌出的湿濡。
场面话交代完毕,邵氏才点入正题,“容臣妇斗胆问一句,良媛是怎么小产的?”
太子眼神黯了黯,替静娴掖着被角,好像极为懊恼的样子。“都怪小王大意,不知娴儿有孕,还带她去湖边,雪结了冰,一时地滑……唉。”
既然责任被太子担了下来,邵氏也不能再追问什么,只是悔恨地捶了下腿,叹道:“太子不知也就罢了,良媛自己怎么也不知道呢……”
孩子已经没了,饶是众人如何遗憾都没有办法,太子颇内疚,沉吟半晌方开口:“小王已经奏请母后,晋倪良媛为良娣,毕竟……那也是本王的孩子。”
静娴十分吃惊,讷讷唤了一声:“殿下……”
邵氏知趣地起身跪到了地上,静嘉忙照做,只听邵氏道:“臣妇代良媛谢过殿下。”
太子亲和扶起邵氏,“夫人不必如此,说到底,都是小王安排不周,倒有劳您和二小姐多多劝慰娴儿,让早日解开心中郁结。”
“这是自然。”邵氏从善如流。
“对了,不知夫人可容二小姐在宫中小住几日?小王实在担心良媛,偏偏年节才过,小王政务缠身,无暇陪她。”
邵氏眉头皱都没皱,答应得十分爽快,“这是自然,只是小女的规矩……”
“不要紧。”太子笑着打断邵氏,“小王常听娴儿提起她这位二妹妹,姐妹两人感情好得很,只要二小姐能陪着娴儿,小王就能放心些。至于规矩,举凡端本宫内,小王保她无事。”
于是,静嘉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留在了宫里。
她的住处被安排在了偏殿的一间寝阁中,姚黄魏紫二人当晚就被接入宫来服侍。
因着太子也没说静嘉什么时候能出宫,姚黄稳妥起见,把静嘉日常需要用的衣物首饰尽数带了进来。
静嘉瞧着姚黄、魏紫两人忙东忙西,坐在床上,久久没有回神。
直到入了夜,寝阁中的通臂巨烛燃的亮如白昼,她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住到了宫里呢?
静嘉努力地把今日一天的事情理顺,接着起身,“魏紫,你先收拾着,姚黄,你带我去找姐姐。”
姚黄放下手里的妆匣,笑容里有几分尴尬,“小姐,太子在良媛房里呢,您不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