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远山沉默了好一会儿,挑眉:“这根线当真有用?”
宁小虫不敢摇头,此刻摇头绝对是活腻了,哪怕中途有风险,他依旧连连点头保证:“一根红线就是一次获得姻缘的绝佳机会,但是……”
“但是?”冯远山沉了沉脸色。
“如果两人确实不适合,也有可能会分开,不能长相厮守。”宁小虫抹了一把冷汗,他的舌头都快要打结了。
冯远山眼底闪过一丝说不出的情愫:“那你认为我和公子适合不适合?”
对方的问题出口,宁小虫顿时懵了,脑中一片空白,天知道这两人是否适合,他若能看透这么复杂的事情,他或许早已功成名就。
“目前我还不清楚,所以,”宁小虫顿了顿,“还在调查。”
“调查什么?”冯远山追问。
宁小虫支吾回答:“生活习惯,个人喜好,然后,再由此判断。”
“从今以后,你有问题直接来问我。”冯远山语气一转,“不允许再偷偷摸摸跟着公子,打扰公子的生活,知不知道?”
宁小虫点头。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冯远山问。
宁小虫咽了咽口水:“易墨。”
“还有呢?”
宁小虫摇头,除此以外,确实没有其它人牵涉其中。宁小虫缩了缩脖子,只要不砍掉他的脑袋就行,别的好商量。
冯远山收回剑,转身走了。
好半天,宁小虫才缓过气,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幸好小命还在,他思考片刻,猛然想起某些遗漏的问题,冯远山刚才没说不准宁小虫牵红线,也没说不让他继续调查,仅仅勒令不许打扰易风的生活而已,言下之意,冯远山默许了这件事,
想到这儿,宁小虫乐了,如此一来,貌似事情会轻松很多。
宁小虫乐颠颠地往回走,边走边乐呵,岂料不知不觉之间再度迷路,他沿着小径走出了很远一段距离,他不停提醒告诉自己赶快回去,却又忍不住好奇这条长长的路最终通往哪儿。
渐渐的,前方出现了一团火光,夜风飘来阵阵酒味。宁小虫稳了稳情绪,轻手轻脚地往前走,妖火的光芒映亮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易墨独自坐在墓前在喝酒。
宁小虫纠结,他应该前进还是后退,再三考虑,他选择了往前。
凭借身旁气息的改变,易墨立刻判断出是谁来了,他没有回头而是放下酒坛:“你不是调查易风去了吗,来这里做什么?”
“我……”宁小虫尴尬地笑了笑,“我本来准备回屋,结果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宁小虫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见易墨没理会他,他才放心大胆地来到易墨身边。
坟前的墓碑刻有文字,宁小虫不难发现长眠在此的人是易墨的父亲,宁小虫看了看周围,旁边是妻妾们的坟墓,其中有一座新坟,墓主人是笑眉,坟旁种了一棵桃树。
宁小虫回忆小会儿,他找出笑眉交给自己的宝珠,虽然宝珠的主人已不在人世,但是宁小虫也应当物归原主,他挖了一个小坑埋下宝珠,宝珠入土,随即泛起一阵光芒,转眼消失不见,一旁的桃树无声地冒出了几片嫩绿的新芽,诉说着新生。
宁小虫拍了拍手指的泥土,无意间瞄到易墨的右手又泛起了黑气,他心里有点急,果然易墨的手伤没能痊愈,他飞快翻出小药瓶准备为易墨敷药,可易墨拒绝了:“不要多管闲事。”
宁小虫握着小药瓶无言,这个人怎么可以如此难以沟通,对他好他不但不领情,还要摆出一张臭脸。
“上仙说,助人为乐,行善积德。”宁小虫小声说道。
易墨懒得再搭理宁小虫,他站起身大步离开。
宁小虫站在原地,回望面积广阔的易家宅院,宅院很大很气派,但是空空落落仿佛一个空宅,缺乏生气,远没有小小的仙居温暖。
瞅了瞅四周的坟墓,宁小虫打了一个寒战,匆匆跑了,他不太喜欢这种地方。
跌跌撞撞回到屋,宁小虫取出考试红线看了好久,红线只有一根,其实宁小虫更希望为易墨牵红线,因为易风有冯远山悉心照顾,但是易墨看起来总觉得有点累,面无表情的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古老的宅院。
宁小虫抱起白菜回到床内,他啃了一会儿菜叶,翻来覆去怎么睡不着,他仔细回忆着上仙的指引,上仙给出的时间明明每一次都把宁小虫带到了易墨跟前。
可是,为什么现在易墨告诉宁小虫,替易风和冯远山牵红线,难道上仙的提示仅仅是找到一个能给他正确建议的人,而不是为这个人牵红线吗。
总觉得心里有点失落。
宁小虫翻过身,怀抱心爱的白菜合上眼,昏昏沉沉睡到天亮。
☆、18 第18章
清晨,易风从竹林回来,他来到浴池,褪去衣衫,坐在温热的水里小憩,不一会儿,冯远山选好了袍子过来询问易风的意见。
撩起轻纱的长帘,冯远山望着水里的人,表情不由柔和了分毫,易风倚着池沿闭目养神,池水盖过肩头,缭缭升起的雾气愈发柔化了面部曲线,精雕细琢的五官完美的无可挑剔,一滴水珠沿着颈项滑入池中。
冯远山稳了稳情绪,慢慢走向易风的身边。
听到脚步声,易风笑了,他稍稍侧过头,问道:“你是不是给宁小虫说了什么?”
“我让他别再鬼鬼祟祟跟着你。”冯远山在池边守着,尽可能平静的回答。
“难怪他今天早上没再跟去竹林。”易风微笑摇了摇头,“大哥没理由让这么一只小虫妖跟着我,宁小虫是一只精力旺盛的奇怪虫子,我挺好奇他这几天到底在做什么?”
闻言,冯远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恰好这时易风从池水中站起身踏上了石阶,冯远山也就没再说话,他拿起一块素色的长布细细拭去对方身上的水珠,他的目光从易风的下巴移至肩膀,自胸口移到小腹,此后,他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为对方披上里衫。
“你来易宅多少年了?”静谧中,易风冷不丁问道。
冯远山一边为易风系上里衫的腰带,一边回答:“九百年有余。”
易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黯淡的眸子面对冯远山的方向:“可曾想过离开这里吗?”
听到这话,冯远山脸色变了,他抬眼看着对方,惊觉易风的唇边没有笑意,他仔细为对方理平衣服,语气坚决:“我这条命是老爷救回来的,承蒙老爷不嫌弃我出生卑微,让我留在公子身边,冯远山此生定当永远守护公左右,生死相随。”
易风伸出手,他拿过冯远山手中的亵裤,示意冯远山不用帮他,他摸索着自己穿上亵裤,紧接着,他转过身走出浴池,扬手拿起未被冯远山选中的浅蓝色锦袍穿好:“前两天,轻姨来了一趟,替你说媒。自从季湖游船之后,林家四小姐林若雪对你青睐有加,林老爷与林夫人赏识你的才能,表示赞成这桩亲事。这事毕竟不能由林家姑娘主动,我备了些聘礼,你择个吉日去林府走一趟。林家家大业大,修行倒也是得天独厚,林家四小姐精通音律,对你往后的修行百利而无一害,你与她在一起,假以时日定将大有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