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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花的花店(11)

一天清晨,青年看见了盛在玻璃托盘里的人手,上面的血迹已被清理干净,青年悄悄挖了一个坑,把手埋了。

一天清晨,青年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他发疯似的从床上蹦起来,他的身旁睡着一具尸体。

青年不敢报警,他尝试与心理医生沟通,沟通多次宣告失败。他开始不敢睡觉,他对醒来的场景深深恐惧。

青年得了失眠,他对夜晚强烈排斥,有时他在想,若是只有白天,没有夜晚就好了。

白天固然存在,但夜晚也终归会到来。

夜幕降临这座城市的时候,青年换上一套干净整齐的休闲装迈出房门。他二十出头,社会无业人士,个子不高,身材单薄,容貌较为秀气。他没有女友,应该说他没考虑找一位女友,他觉得此刻还不需要另一个人进入他的生活。

青年点燃一支烟,沿着街道慢慢往前走,他望着灯红酒绿的城市,他不想睡觉,可他很困,意识不太清晰。

迷糊中撞到一个人,手中的烟把对方的衣服烫了一个洞,青年说了句对不起,对方似乎没有生气。

青年抬头看去对方,这才发现是一名相貌帅气的年轻男子,男子淡淡笑了:“你看起来很累,为什么不休息一会儿?”

青年摇摇头,面前的这个人不会明白他的苦恼,他冲男子摆摆手,继续在夜晚游荡。

没走出两步,男子的声音从身后飘来:“你就不好奇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知道些什么?”青年惊讶,他扭过头看去男子。他的病情近来越发严重,惶惶不可终日。

男子提起手中的糕点盒,他必须尽快赶回店去,他指了指街道的尽头:“我打工的花店就在前面,过去休息一下怎样?”

青年考虑片刻跟了过去,他承认自己无聊,夜还很漫长,他无处打发的时间剩余很多。

进入店内,会客厅的沙发上倚着一名年轻女子,她抬眼看了一眼青年,没有说话。

男子将糕点盒放在茶几上,他动作熟练的切好糕点,整齐摆放在白瓷托盘内,端到女子跟前。

女子把一块糕点送入口中:“今天蛋糕店买糕点还要附送小白鼠?”

“半路遇到,于是就带回来了。”男子端着托盘恭敬地守在一旁。

青年对女子的态度很是不满,他可不是丢在半途的小白鼠。他皱皱眉,拿出一支烟还没来得及点燃,手里的烟已不知去向。

不知何时,男子来到青年身旁,他取走对方的烟,歉意地笑了笑:“店内禁止吸烟。”

青年低声骂了一句,他夺回自己的烟放回口袋,他看了一眼男子:“你刚才说夜里的事到底是什么事?”

“看在他好心把你捡回来的份上,我可以提供一系列夜间的花供你选择。”女子用纸巾擦去指尖的糕点残渍,不太乐意理会青年。

青年不屑地轻哼一声,他不需要买花,他没必要在生活之外增加别的开销。

就在青年思考是否离开这家奇怪的花店时,女子补充道:“花可以记录夜间发生的你所不知道的一点一滴。”

“你怎么清楚这些?”青年一下站了起来,他讨厌别人调查自己的秘密。

“我如何得知与你无关,你关心自己就够了。”

女子懒懒地伸出脚,男子蹲下为她穿上高跟鞋,扶着她站起来。

女子领着青年前往地下室,青年得知买花不需要花钱之后,选来选去选中了夜间开放的昙花。签订契约时,他才听清买花用去了自己的昨天。

除了感叹无聊,青年没有多余的想法。

不论买卖的过程如何与众不同,当青年发现自己买的昙花是一名漂亮女孩时,他明显情绪抵触。内心挣扎许久,他选择带女孩走,反正他缺乏消遣时间的方式。

待青年离开花店,店长这才看了看店员:“你捡了一只麻烦的小白鼠回来。”

“不能帮帮他?”店员为店长披上披肩。

嘴角上扬到合适的弧度,细长的眸子望去店外,店长笑道:“或许可以。”

女孩跟着青年回到青年的家,青年的家意料之外的干净整齐,不需要女孩过多的劳动。

令青年郁闷的也莫过于此,房间不是他自己收拾的,不知是谁在夜里把这儿整理得一尘不染。

“你能记录夜晚发生的事?”青年问。

女孩点点头。

“很好。”青年钻进被子,蒙头大睡。

第二天早晨,青年睁开眼,女孩坐在床边一夜未眠,见青年醒了,她微微笑了笑,她不会说话,无法对青年说一句早上好。

青年关注的重点不在女孩这儿,他翻身下床四下寻找,床头柜旁有一个陌生的皮箱。深深吸了一口气,青年打开皮箱。

皮箱内填满了报纸,揭开层层覆盖,箱内放有一件陶瓷工艺品,此刻它已摔成了碎块。青年拾起一块较大的碎块,他隐约有点记忆,前几天他在电视上见过,那是这两天在博物馆展出的名家新作。

难道自己偷了东西?

青年不由紧张起来,他望去站立身旁的女孩,问道:“昨晚的事你清不清楚?”

女孩点了点头。

“告诉我。”青年大力地拉住女孩的手。

女孩取下手腕上一个小小的花蕾递给青年,示意青年吞下去。青年接过花蕾看了看,最后一咬牙吞下肚。

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他看见了幻境里的自己。

夜里,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青年坐起身,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快速洗澡完,他一边擦头发一边打开衣柜,暗隔后放有一个旅行袋。

青年取出旅行袋里的女士套装,他换上套装,仔细地戴好假发。他拿出粉底液,眉笔,口红……缓慢而细致的为自己化好妆,涂抹指甲油,喷洒香水。

青年穿上高跟鞋,提着皮包出了门。

青年个子不高且瘦,身材特征不会令此刻的他显得魁梧而怪异,青年长相并不粗狂而且秀美,丝质方巾挡住了喉结,容貌特征平添了一分清秀。

楼下停着一辆高级轿车,身穿黑色西装的仆人恭敬地拉开车门。青年上了车,轿车驶入一幢豪华别墅。

年老的管家守在门旁迎接青年的到来:“小姐,你回来了。”

青年没有说话,径直往楼上走去,他用手语命令仆人送一杯咖啡到他的房间。

青年的房间装饰华丽,他把皮包丢到床上,他取出柜子里的皮箱,皮箱内放置一件陶瓷工艺品。青年看来看去,最后皱皱眉,将手中的瓷器砸去箱子。

瓷器的破碎声吓坏了送咖啡来的仆人,她小心翼翼地端着咖啡,站在门边不敢动:“小姐,这是还在展出的作品,你怎么把它砸了?”

依旧是手语。

有瑕疵,不喜欢,青年告诉仆人。

仆人离开了,青年关上门,他找出一张古典音乐CD,悠扬的音乐自音响飞出,青年坐在沙发上细品咖啡。

休息了会儿,青年起身离开别墅,他带走了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