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小檀闻言一愣,“可是城门都关了……”
赫连恪微笑,“先在城外找个林子将就一宿,明天一早进城,准备些干粮,打听打听邺京动静,做好计划再动身。”
谋定而后动。
应小檀见赫连恪胸有成竹地拿定了主意,当下也不多说,任由赫连恪领兵往林子深处扎去。
因怕引来追兵,夜深露重,却没有人敢点起火来。赫连恪眸色沉静,先将兵士们五人一班分好,轮流值夜,抱团取暖。
安排下这些,赫连恪才走到树边,抖开自己的大氅,将蹲坐在地上的应小檀完完整整地拥在了怀里,“别怕,先睡吧,有本王在,不会出事的。”
应小檀的氅子落在了马车上,适才骑在马上奔得飞快,冷飕飕的秋风直隽入骨髓,应小檀早冻得浑身僵麻,却不敢言。
赫连恪适才发觉了,自然就再舍不得叫她委屈。他主动背靠树干,将应小檀紧紧裹住,用面颊温暖应小檀冰凉的耳廓。
两人相贴,应小檀忍不住一激灵,四肢百骸都在暖融融的气息里恢复了知觉。热流像是小蚂蚁一样,从骨髓里钻了出来,感到暖意的同时,也免不得有些发痒。她偎在赫连恪怀中,扭了扭身子,不曾想,身后却忽然有些异样的感觉。
有什么东西,顶住了她。
应小檀耳根子霎然就红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挪身子,谁知,才一离开赫连恪的怀抱,寒风就毫不留情地灌入她的领口。应小檀立时打了个哆嗦,双腿情不自禁第蜷了起来。
赫连恪岂能猜不到应小檀的心思,无奈地强行将人拉了回来,用了几分力道将人箍住,“别乱动了,这么冷的夜,本王还能把你就地办了不成?踏踏实实睡觉,别胡思乱想了。”
应小檀闻言气堵,谁胡思乱想了!非要这么抱着的是他,有反应的也是他,怎么倒头来竟成了她“胡思乱想”?
背对着赫连恪撅了撅嘴,应小檀故意往后一靠,整个人都黏在赫连恪身上一样,恨恨道:“那就多谢王爷好意了!”
她气鼓鼓地闭上眼装睡,犹自听着赫连恪的喘息在深夜里变得起伏不定……
然而,尽管如此,赫连恪还是老老实实地抱着应小檀,什么都没做。直到第二日应小檀醒来,赫连恪依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只是,脸色难看了好几分,“醒了还不起来?”
出口恶言,把眯眯噔噔的应小檀吓了一跳。她慌不择路地跳起来,却没看到眼前的树枝,狠狠地绊了一个跟头。
赫连恪被她气得头皮发麻,也不扶她,只就势张开怀抱,任由娇软的身躯跌在他怀里。
接着,不容应小檀多想,赫连恪的吻就缠腻着贴了上来,他揪着她襟领按在了树上,疯了似的嗜咬着她柔嫩的唇瓣,灵动的舌尖撬开她下意识紧咬的牙关,攻城掠池一般撷取了一番少女口中津蜜,直到应小檀身子发虚,往下滑坠,赫连恪这才松开了她,满意地用指腹摩了摩应小檀肿起来的唇峰。
应小檀被他这一番动作吓得花容失色,赫连恪甫一退后,她就牢牢地按住了自己的领口,磕磕巴巴地道:“王、王爷要是忍不住了……咱们好歹进城找个客栈先……”
赫连恪“噗”地笑出声,捏了捏应小檀的脸,轻斥道:“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这个节骨眼上,本王哪顾得上折腾你……”
大义凛然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赫连恪拢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这一声像是什么号令,周遭闭眼装睡的兵士们迅速从地上跳起,开始收敛行装,去找自己的马。
应小檀臊得脸上飞红,顾不得再与赫连恪分辨,匆惶躲到树后头拢发理装。
赫连恪神清气爽地大笑,忍耐了一晚上的郁气眨眼间消失不见,他抻了抻筋骨,抽出腰间佩剑,仔细地拭去了上面的血迹。
昨夜激战之后,赫连恪的人马只剩五十余人。随行的内侍婢子,也唯有福来寿、福来禄二人,在赫连恪亲卫的保护下逃出生天。
进城前,赫连恪将这五十余人分成十组,约定记号,分从不同城门、不同时刻进入陇川,到时以赫连恪的记号为准,再行会合。
应小檀摇摇晃晃地坐在马上,听赫连恪有条不紊地分派工作,良久,待赫连恪也翻身上马,她才试探着问道:“王爷以前领过兵?”
赫连恪斜觑她,“没有,怎么了?”
应小檀“哦”了一声,没说什么。
赫连恪倒不甚在意她的好奇心,伸手捏了捏少女光润的脸蛋,微微一笑,“好了,别绷着了,咱们就当是寻常富户出来游山玩水……你总这样严肃,才遭人怀疑呢。”
言罢,他策马一鞭,从容不迫地率先驱马行到了陇川城门前。
赫连恪举目四顾,果然,陇川郡守想来已经得了信了,守门的士兵一改旧习,正嚷嚷着叫来往的百姓排成一队,验明身份,方可入城。赫连恪一行人共有七八个,高头大马,颇为引人注目。
几个士兵对视一眼,不由得就嘀咕起来,等轮到赫连恪时,盘问的也就愈发仔细。
“你们是哪里人氏!进城作甚!”
赫连恪早料到有此一问,从容道:“我们是洛京人氏,要往上邺京投奔兄弟,这是贱内,其余都是随从。”
他骑在马上,凭空就生出了几分凌人之上的气度。
兵士皱着眉上下打量他,颇有几分不信,“听你口音可不像洛京人啊,上邺京走官道就是了,绕到陇川作甚!”
赫连恪也不急,他奉旨前去洛京,自然早有人为他准备好来往途上,入住各驿站的凭证。亲王牌令是决不能拿出来的,但一纸文书倒是无妨。
他从怀里摸出回程时要用的凭文,递到兵士手里,“爷从小学习官话,当然不能叫你听出口音来,怎么,要说几句萨奚话叫你听么!”
地方兵士多是汉人,听赫连恪自言是萨奚人,语气里又添了烦躁,当下不敢触怒,陪着小心道了一声不敢。为首一人低下头,仔细查看着赫连恪的凭文,上面字印齐全,并无问题,可见并非长官下令要查之人。
叹了口气,那兵士将凭文叠好,恭敬地举起来,交还赫连恪,“耽搁您工夫了。”
赫连恪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谁知,他正欲伸手取回凭文,却发觉那兵士把凭文捏得紧了。
赫连恪低首,但见那兵士目光冷寒地盯在他袍子上。他的马本就高大,原先袍角之处,堪堪与那兵士双目齐平。
他费劲弯腰,也看不到马腹之处的袍子究竟有什么问题,然而,那兵士却已经是抽出佩刀,十指紧握刀柄,一副风雨欲来的阵势。
赫连恪心头一跳,但不知究竟哪里露了蹊跷。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扶在腰侧的剑鞘上,刻意保持了沉静的态度,“怎么,这凭文又有什么问题吗?”
兵士缓缓抬起眼,“凭文没有问题,但你袍子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