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意深的冷淡,令他心灰意冷,言简讽刺地冷笑道:“柳意深,我当年没遇到你该多好,救你的人也不该是我。”
言简冰冷似刀的话,让柳意深的一颗心陡然一落,仿若坠入万丈深渊。
他连最后仅剩的一丝期待都没了。
成年后的初次发情,与言简进行了错误的交合;之后分别几年,他的金主临时换了人,言简存着报复,包养了他,一次次在床上征服他。
身为床伴,柳意深的顺从乖巧,却成了言简眼里的刻意讨好。他也忘不了,言简目光轻蔑,讽刺和羞辱他和生母一样淫贱。
他们之间的性爱越来越粗暴,言简皱眉的次数也变多了,有时候他不经意的一个眼神举动,都可能引起言简的不悦。而随着徐辰尧的回国,言简和徐辰尧待在一起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
这一切都在说明这段关系的破裂,柳意深也不想犯贱,他点点头:“是的,你不该救我,我们也不该认识。”
“言总,所以不要再让错误延续下去了,往后你的人生里,不会再有我,再有柳意深这个人。”
柳意深更加坚定了离开的心,也许他和言简只能做回两条平行线,从此各自安好,再无交集。
听着柳意深的话,言简捏紧了拳头,用力之大,使得手背上的青筋都凸起了:“……好。”
没有多余的废话,话音未落,他就决绝地转身走开了。
徐辰尧一直坐在车里默默等着,他这次没有出来,也不想插手,只是充当言简的一个司机。
见言简沉着脸,又坐进了车里,他道:“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言简冷冷道:“开车。”
徐辰尧没有动……
“开车!”言简又叫道,原本捏紧的拳头慢慢放松,“我……我想忘了他。”
学校的辩论赛中,柳意深眉目流转,舌辩群雄的自信模样;篮球场上,柳意深动作敏捷,成功进球后的兴奋笑脸;还有舞台中央,聚光灯之下,柳意深一边弹着吉他,一边唱歌的开心表情,以及躺在他身下,柳意深脸颊绯红,哭泣哼叫的勾人面孔……
有关柳意深的一切,言简都想忘了。
徐辰尧发动了车子,而柳意深目送着车子渐渐开远,只感觉浑身的力气也随之抽离,他再也支撑不住,手里一颤,手中的伞就掉落在地。
完全失了心神似的,任由冰凉的雨滴打在身上,柳意深慢悠悠地走在雨中,失魂落魄的他,早已分不清家的方向,只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向前走着……
小雨成了中雨,越来越大,脸色逐渐发白的柳意深,忽然感到眼前一黑,随即就昏倒在地……
等柳意深再次睁开眼睛时,入眼就是白色的天花板,也嗅到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他呆了几秒钟,就听见郑舟川焦急的呼唤:“意深!意深,你终于醒了。”
柳意深回了神,转头就看见了郑舟川,他一脸凝重:“意深,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怀孕了?”
怀……怀孕?!
柳意深又呆住了。
柳意深的后脖处,之前被啃咬的痕迹一直没能消褪,而且医生检查过,由于颈部的腺体受损,导致柳意深的信息素失衡,受到了影响和干扰,没法再对其它Alpha产生生理反应。
他是解除标记的Omega,并且也不可能被其它Alpha二次标记了。
然而,他这样一个被解除标记的男Omega,腹中却有了孩子。
第十八章
“意深,我让医生反复诊断和检查过了,你确实已经有差不多半个月的身孕了。你肚子里的这孩子,是他的?”郑舟川问。
柳意深沉默不语,他视线微微偏转,心情复杂沉重……
看柳意深眼神躲闪,郑舟川愈加笃定了。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是谁?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
郑舟川没再接着问,他立即掏出手机,准备去联系什么人。
可柳意深下一秒就抓住了他的手腕:“不……不要!舟川,求你,不要告诉他!”
柳意深连连摇头,他脸色苍白,声音发哑,手中也没什么力气,却仍是死命地握着郑舟川的手腕,语气也近似于哀求:“这件事除了我和你,不要告诉第三个人,可以吗?”
一阵酸楚涌上心头,郑舟川叹了叹:“意深,你何苦要这么委屈自己?”
“不委屈,我……我很好。”柳意深苍白的脸庞上,勉强扯出了一丝淡笑。
郑舟川一滞,此刻又气又无奈,更是心疼柳意深。活了三十几年,柳意深却经历了那么多的大起大落,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一个人也不知受了多少罪,默默吞下了多少苦水。
但柳意深却总说自己没事,永远一脸淡然,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
郑舟川拗不过柳意深,便放下了手机:“好,我答应你。”
闻言,柳意深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了下来,紧扣着郑舟川手腕的手也缓缓松开。
郑舟川将柳意深的手重新放回了被窝里,也帮他掖好被角:“小心别着凉了,意深,你现在怀了孩子,以后更要注意身体。”
“……”柳意深呆呆怔怔的,没说话。
“你现在都怀孕了,还打算走吗?这孩子,你又准备怎么办?”
“这孩子……”
柳意深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如今还是一片平坦,但不久的将来,他的肚子会高高隆起,变得圆润,里面的小生命也会诞生出来。
这本该是件美好幸福的事,但是……
柳意深打算年后去做摘除性腺的手术,一旦摘除了性腺,他就是一个废掉的Omega。他的信息素会消失,再也不能发情,也不会再有发情期,更不可能有生育的机会。
可偏偏现在,他竟然怀孕了!
孩子还在腹中,这时候如果摘除性腺,必然会对胎儿造成影响,他生出来的不是畸形儿,就是发育不良,智力低下的宝宝,他也可能会难产,甚至是腹死胎中……
“舟川,我……我以为当初是你救了我,却遇上了他。”柳意深说着,眼角渐渐地泛红湿润,“我和他不该相遇,从一开始就错了,一错再错,这孩子……大概也是个错误的结晶。”
郑舟川听后一惊:“意深,难道你想要……”
柳意深没吭声,他心中暗自做了个打算。
不久后,人们就迎来了春节。年三十的晚上,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响成了一片。家家户户都在这个日子里欢聚一堂,柳意深和弟弟陆鑫茂也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尽管父亲不在,但今晚的年夜饭依然很丰盛,鱼虾鲜美,也少不了猪牛鸡鸭,再搭配上几道常见的素菜小炒。饭桌上的十道菜,还有一锅鸡汤,都是柳意深和陆鑫茂一起做的,兄弟俩今天几乎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下午。
现在坐下来后,柳意深与弟弟喝酒聊着天,即便只有两个人,吃得也很开心。他们父亲的黑白遗照挂在墙上,脸上也是一抹柔和的笑容,就仿佛一直陪在他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