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秋季很冷,再加上降雨,身处室外体表会有阴冷潮湿的感觉,而那位女士只穿了香奈儿职业套装,纤细的小腿被裸色丝袜包紧,脚上踩了双中规中矩的OL高跟鞋,看上去端庄而又干练。
她旁边摆了只大号阿玛尼购物袋,是在机场店买的,里面鼓鼓囊囊塞着两件羽绒服和一条厚男式围巾。
女人拿着手机在用社交软件跟人交谈,两根拇指交替敲打键盘的速度极快。半响,她手指一停,盯着屏幕上的最后一行文字,她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十分认命地按照对方吩咐,再次起身走进机场店买衣服。
女人似乎对机场治安特别放心,也或许是觉得自己能很快回来,总之她只拿了张信用卡,将随身携带的手提包和购物袋全部留在原地。
不远处,早已观察猎物多时的拉丁裔男人从报纸后抬起头,左右逡巡了一圈,他若无其事地起身整理过旧夹克外套,然后溜溜达达地靠了过来。
隔着玻璃窗,男人瞥了眼精品店里被导购热情围攻的女人,然后一屁股坐在对方刚才落座的位置。
恰在此时,从巴黎直飞纽约的飞机终于落地,一时间接机区人来人往。
见时机差不多了,那小偷拉开夹克拉链,当着对面白人老头子的面将那只一看就价格不菲的提包收进怀里,又顺手拎了件羽绒服出来搭在臂上,再一回头,只见那漂亮的肥羊正站在柜台前等店员算钱刷卡,根本没察觉自己的东西被人切了。啧,还真是胸大无脑。
小偷乐呵呵地掂了掂怀里的包,这玩意儿是迪奥春季发布的限量新款,二手也能卖个几万块,这一趟得手后至少能休息半个多月……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加快脚步,穿过人流,随那批从出站口出来的旅客一起朝大门走去。
忽然,有人从左边经过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同时左脚被人踩住用力一撵,小偷莫名其妙地侧头看过去,正迎上一双笑眯眯的黑眼睛。
然后他听见对方毫无歉意地说:“啊,真是不好意思,踩到你了~”
那是个眉眼俊秀好看的亚裔年轻人,一身Burberry英伦秋装打扮,鼻梁上架着副道貌岸然感爆棚的金属眼镜,笑起来坏坏的,像个普通游客。他伸出两指搭上帽檐,将头上的那顶猎鹿帽压下去了一些,问:“要不要去那边检查一下您的脚有没有受伤?”
这货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不是好人”、“老子就是来找茬儿的”诡异气息,小偷眼珠子转转心说我又不傻,连忙摇头道:“不需要,我还有事,先走了哈。”
结果,他前脚刚迈出去,一条手臂从侧面绕过来,小偷先生只感觉脖子一紧,整个人被轻微提起,两脚悬空,直接被拖进了旁边的男卫生间。
后边的年轻人随手把牌子翻转成“清扫中”,然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什么情况?小偷愣住,同行互撕,这是要出命案啊?
他张着嘴还没来得及开口,锁在脖子上的手臂登时勒紧,对方二人简直默契到了极点,不需要任何交流,一个限定目标行动,一个封闭环境后即刻开始搜身。
苦逼的小偷先生只感到有一双冰凉的手,如游鱼般摸索他身上的各个角落。对方行为轻佻,小动作极多,比起搜身倒更像是在臭不要脸地吃豆腐。
终于,某只罪恶的爪子勾开皮带扣,准备探进内裤,一直沉默不语的前探员先生忍不住眉梢微挑,随手将小偷往后一扔,然后单手扣紧萧瑜手腕,另一只手环过后腰,将人抱起来直接压上盥洗台。
他低下头,极近距离凝视着那双因奸计得逞而染上笑意的黑眼睛,萧瑜顺势搂住男人的脖子,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
那种狎呢的触感像是在讨好,骆逸凡忍不住笑了,在萧瑜耳侧低声道:“怎么,两天不碰你就这么不安分了?”
“开个玩笑而已,”萧瑜笑地眼睛弯起来,“欢迎回家Honey~”
于是,被挟持、被搜身、还差一点被捏叽叽的小偷先生晕晕乎乎地抬起头,正看见某两人似乎有意要上演公共厕所盥洗池play,登时感觉一道天雷劈下来,整个人被轰成了渣。
“那个…打扰一下?”小偷说。
不远处两人分开,萧瑜从盥洗台上跳下,理了理领口并不存在的褶皱,和葛可亲地看向他:“你说。”
“我们是不是看上同一块肉了?”
“肉?”
“嗯,那个女人。”
闻言,某只脸上露出一个十分夸张的恍然表情,他快步来到卫生间门前,伸手敲了敲,然后对着门板道:“亲爱的莱拉,有人说你是块肉,你怎么看?”
小偷:“……”
回应他的是“咔哒”一响。
门把从外面旋开,高跟鞋落地,莱拉臂上挎着两只购物袋,非常优雅并从容地走进男卫生间。
“七少爷,骆先生,飞机晚点,会长已经在旧居等你们很久了,不能再耽误时间。”
说完,莱拉将购物袋交给萧瑜,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向可怜巴巴的小偷先生,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当着那个快吓尿了的家伙的面一根一根按响骨节,然后缓步走了过去。
在她身后,萧瑜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翻购物袋,随口道:“这是什么?”
“Boss怕您冻死,吩咐属下给您买的羽绒服。”莱拉扼紧小偷领口把人拎起来,照脸就是一拳,面无表情道,“穿上以后我们就走。”
小偷一口血喷出去,心说这女人一副小秘样儿,没想到打人竟然这么疼,真他妈是见了鬼了!
萧瑜慢吞吞套上衣服袖子,然后朝逸凡眨眨眼,骆逸凡拿这家伙没办法,只好过来帮忙拉拉链,两人又腻歪地抱着亲了会儿,才磨磨蹭蹭开始穿第二件。
被暴揍的小偷掉了颗门牙,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朝两人伸出手,喷着口水和血沫道:“快……”
萧瑜:“咦,只有两件么?会冷的……”
“傻……”小偷朝他竖起中指,“逼……”
莱拉把撑起身体的小偷一脚踩趴下,头也不回地说:“还有一件被他顺手切了,喏,在地上。”
某只“哦”了一声,球一样跑过来,从小偷叽叽上踩过去。
那一刹那,肯尼迪国际机场某个卫生间里,倏然响起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
半小时后,黑色林肯沿出城高速疾驰而过。
后座的萧瑜圆滚滚的像只企鹅,脑袋被围巾裹得只露出双眼睛,在呼呼吹暖风的车厢里抖成一团。逸凡本来在用微信和陆岑说他们回国的消息,但觉得某只抖得实在太夸张了,只好收起手机把人搂进怀里,顺带搓搓他冻成冰块的手。
“应该直接回迈阿密的,那里比纽约暖和。”萧瑜牙齿打颤,说句话险些咬到舌头。
“忍一下,”骆逸凡道,“我们不停留,办完事就尽快上路。”
坐在副驾驶的莱拉边划着iPad查看行程,边道:“会长已经在纽约定居了,不来这里就见不到他,你们之间需要职位交接,七少,您得体谅他年纪大了不乐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