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出纸巾,擦干手心,心中盘算着如何把话问出口,或许这不是最适当的时机,但已经没有其他选择。如果不想在某个早晨突然发现这个男人已经默然地从这里消失,就只能出此下策。
很久之后想到这一段,心中仍是满满的悔恨与羞愧。但即便如此,在回想着此刻的心情时只能想着,如果事情再重来一次,仍然会选择这么做。
从他接过那张空白支票时,我们就再没有退路了。
酝酿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LEE叔。”
他表情庸懒,软软地应着, “嗯,什么?”
“为什么你骨髓配型可以相合?”
“哦,那个啊,没什么奇怪,随时都可能出现这种机会,我恰巧碰上了而已。”仍是庸懒地。
“为什么你要去做检测?”
他的表情慢慢变得警觉,随后又放松下来,看了看我,嘴角轻轻勾起一个戏谑的弧度。
“心血来潮突然想做,就做了。还是说,你希望能捐骨髓的人是你自己,也好英雄救美,结果被我抢了功劳,嫉妒了?”
刚才那个不设防的LEE已然消失,妖孽模式全部打开。
微觉得沮丧,但已经不能放弃。
“我是说,你又不喜欢他,为什么你会想到为他做匹配测试?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你很可能配得上?”
他略略一怔,随即笑道:“笑话。我又不是神仙,哪知道。”
“确定骨髓匹配不是量体温,没人会闲到无聊就去做的。”
“我就是太闲了。”
“LEE叔,为什么你不说实话。”
“你还真是胡搅蛮缠。好吧,你想听到的令你满意的『实话』是什么?”
“你是他亲戚吗?”
他迅速否认:“不是。”
我直直看着他,“你又骗我。”
“说了不是就不是啊。”
“验了就知道吧。”
“验什么?”
我伸出一个握着的拳头,“**足够验DNA的。”
他的表情瞬间就变得狰狞,刚才还故作闲适的姿态此刻当然无存,几乎是扑过来,一把抓住我紧紧握住的手,大力地意图掰开。
我的手握得更紧,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他此时的表情,他眼睛都已经因为充血而发红,紧咬着牙根。
只是这样就足够证明了。
我一根根地松开了手指。
手中空无一物。
面前的人因为这意外的答案而怔住,僵在那里,似乎浑身都脱了力。
想了想,立刻摸出了手机。
“我叫舒念来。”
开始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LEE此时突然笑了笑,随之还点了点头。
“也对,你今天本来就是为舒念才来的。”
刚想否认,电话却已经接通。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喂”了一声,身边人有些不正常的平静,但似乎没有阻拦的意思,我继续着这通电话,当我把“舒念”两个字刚唤出口时,身边的人突然扑过来,从我手中一把夺过手机,狠狠地砸到地板上,仿佛那样还不解恨,随后一脚踩了上去。
手机裂成了两半,可见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我目瞪口呆,心中有些微恼。
“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他却不答,又是一脸的笑,云淡风清。好象刚才的那一幕并没有发生过。我直直地看着他,他自顾自地走到餐厅,从壁橱上取出一瓶红酒,倒出一杯,动作还颇为优雅。
“要不要喝一杯?”他扬了扬手中的杯子,整个人都站在一片阴影里,表情模糊得让人看不清。
我自然没有他的闲情,更何况他也并非真的有闲情。用平静掩饰内心才是他最擅长的。
“舒念他……”
“别跟我提舒念了吧,再说也没意思了。来喝酒吧。”
见我不语,他又倒了两杯酒,“你在我面前再一口一个舒念,我可是要翻脸了。你当你LEE叔是什么啊?”
“LEE,你早就全都知道了吧,为什么一直不说呢?不论你有多讨厌舒念,他都是你的弟弟,没错吧?”
他终于放下一直拿着的酒瓶,笑着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却什么也没拿出来。
“我跟舒念之间,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的事你管不着,他的事,你更管不着。”
我又何尝不知道对于他来说自己算个什么角色,只是一直追着管他那些本来就与我无关的事好象已经有了惯性一般。
习惯果然可怕,管闲事都能上瘾。
只是已经不能停止,舒念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这世上唯一能绊住他的人。此时已经把话说到了一半,失去这个让他们相认的机会,以后怕是只能各自殊途了。
“你不可能瞒一辈子,有些事情你迟早要面对。”
“人也是迟早要死的,你怎么不现在就去死?”
完全被他噎住,好精彩的台词。怎么忘了他是律师,我都几乎要为他鼓掌,如果这句并不是对我说出的话。但我此时心中只有悲哀和愤懑,实在想不出什么来面对他突然犀利起来的抢白。
他却不打算放过我。
“舒念根本就看不上你,你再怎么讨他欢心,他也不会希罕,你何必呢。”
......
仿佛还不够,片刻后又传来他的嗤笑声。
“你看你有多贱。”
心中某个地方仿佛被千根针扎一般的痛,不是因为他口不择言,只是因为他每句话都试图撕开我的血肉直击痛点。所谓打蛇打七寸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他已经全然失去了冷静,像一只处在危险中的刺猬,竖起了浑身的刺。
他说的没错,可不就是贱,这个时候出现在他家里不是已经能充分说明这个了吗。
这样的情况显然已经不适合交谈,我只能站在原地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愤怒和失常,在听到更难听的话从他嘴里说出前必须离开,再继续下去两人都会失控。
片刻后,对他说道:“我走了。”
他慢慢地踱着步到我身边,伸出手臂轻佻地揽上我的肩膀,“这么快?”
“一起吃饭,顺便聊聊嘛。”语气说不出的轻浮。
“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话刚说完,却被一股重重地力道揪住了衣领猛地扯向一边。身体瞬间失了重心,那股力道还在继续,一直到把我整个人面朝下地摔到地板上。撞击的瞬间眼前都是一片黑暗,一边的脸颊摔得生疼,疼痛一直延伸到牙根,口腔里咸腥异常。
在我大脑反应过来之前,LEE整个人已经压上了我的后腰,脖子上传来被噬咬的刺痛时身体仍是酥麻了一阵。
我试图挣扎,却因负着他的全部体重不能轻易挣开,在我有进一步的动作前,双臂却被他牢牢地反剪到了身后,头也被紧紧地压着,贴在地面不能动弹分毫。
身上的男人已经完全的狂化,曾经朝夕相处的人此时看来如此的陌生。只是这样还不够让他发泄,我闷声蓄势,耳垂却在此时被他含在舌间反复逗弄,原先已经集中起来的力量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卸去,身体酥麻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