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赵府的案头便多了一枝的“青山贯雪”,月华之下,倾城国色。
亦正是在那年三月,上巳节前两天,赵子熙不告而别,独身离京前往石鼓书院。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是小别,按照帝策里的设定,马上还有一次长别....当然不虐了....
至于为什么老是要让他们远距离,有句话说的好,小别胜......消声....
ps:至今没人看出我笔名的用意么?
第7章
赵子熙回洛京的时候,苏景明毫不知情。
他甚至是在路过礼部瞥见皇榜的时候才知道,赵子熙不仅早已回到洛京,甚至还参加了科考,竟然还是状元。
不顾众人疑惑的目光,苏景明一言不发,掉头就走,然后把自己扔在圣和居喝的酩酊大醉。
斜倚着阑干,苏景明眉目依旧,风姿飒沓。却只有他自己知道,看到那名字的刹那,简单的不悦已经很难形容他的感受,郁积在胸口的还有愤怒、不解以及隐隐的悲伤。
“苏公子,”小二有些战战兢兢,谁都知道,苏景明性格跋扈,若是有人惊扰,轻则不屑一顾,重则雷霆大怒,“苏府来人,请您速速回府。”
苏景明极其不耐烦地抬头,见是太傅随身的福伯,忍住不忿,微笑道:“劳烦福伯转告父亲,我约了同僚,今日该是无暇的。”
福伯恭谨道:“回少爷的话,老爷说是新科的状元郎赵大人来府上一叙,少爷若是忙,便不用回来了。”
苏景明顿了顿,扭过头:“你先回去罢,我等等再说。”
福伯回府时,赵子熙正一身素色儒衫坐在花厅内与苏太傅对坐饮茶。
“老爷,少爷晚上似乎要与同僚小聚,不知道回不回来。”
苏太傅瞥了下首一眼,赵子熙依然云南风轻,神情冷峻。
“犬子顽劣,在翰林院呆了两年,一点长进都无,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赵子熙微微一笑:“苏公子文采风流,冠绝当世,自是有些不拘一格的。”
灯火初上,苏景明一个人沿着朱雀大街缓缓地走着,淡淡的酒意迎上依然有些寒意的春风,竟有些刺痛的感觉。
“少爷。”下人们远远看见他,提着灯笼迎上来,红光下黑色隶书的“苏”字显得无比狰狞,似乎像只吃人的猛兽。
苏景明微微点了点头,快走向通往后园的长廊时,脚步顿了顿。
“赵大人贵为状元,可曾投在谁的门下?”
“回太傅的话,下官还未想好。”
“仔细算了算,老夫似乎也有数年未收门生,也许今年可以破例一次。”
“太傅错爱,子熙受之有愧。不过子熙才疏学浅,恐会有负苏太傅的厚望。”
苏太傅抬首仔细打量赵子熙,脱去了少年的稚嫩,眼前的赵子熙早不仅仅是那个美貌宠妃的爱弟。
斟酌着开口:“老夫有不少不成器的儿子,但女儿却只有一个,刚刚及笄,仍然待字闺中啊。”
赵子熙刚欲开口,就听见门口有匆忙的脚步声。
苏太傅不解地看过去,福伯淡然道:“刚刚是四少爷。”
没有给予太多注意,苏太傅笑意慈爱:“赵大人以为?”
赵子熙把杯子放回几上:“苏太傅的厚意子熙心领了,无奈子熙庸碌粗鄙,实在无颜高攀,下官还有些要事,先行告退了。”
赵子熙找到苏景明的时候,他正坐在弘文馆的小园子里,一个人拎着一整坛花雕,喝的爽快。
赵子熙走过去,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把坛子夺下来。
苏景明抬眼看他,扬眉一笑,竟是七分倔傲,三分媚色。
“妹婿?”
赵子熙坐下来,细细打量他一番,然后笑了。
“果然是春风得意,潇洒倜傥,难怪我在衡阳的时候都听说过你的风流韵事。”
苏景明心头如同一把火烧起来:“风流韵事?我又不是你这种专门勾引良家女子的下流胚子,能有什么风流韵事?”
赵子熙定定地看着他,笑意未减:“下流胚子?想不到我在苏兄心中就是个登徒浪子,狂花浪蝶?”
不知是酒意熏得还是怎么回事,苏景明的秀目微微发红:“我爹那样的老古董都一眼相中你了,我看八成是今日你们游街时,我妹妹看见了,哭着喊着要嫁给你。我爹无奈,只能主动示好,然后你就可以利用他的信任,把我家的家业收入囊中。赵子熙,我猜从当年我们在这园子里喝酒的时候,你就算到今日这一步了吧?你还真是蓄谋已久,蛇蝎心肠!”
赵子熙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感想,怒极反笑道:“苏景明,你想法如此天马行空,怎么不去写传奇?”
第8章
赵子熙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感想,怒极反笑道:“苏景明,你想法如此天马行空,怎么不去写传奇?”
苏景明抬眼看他,赵子熙不由怔住了。
从永远上挑的眼角垂坠下来的,不是眼泪,还是什么?
叹了一口气,赵子熙轻轻搂住他:“我没答应太傅。”
苏景明微微颤了一下,赵子熙看到他头顶上似乎有两个旋,这样的人据说特别聪明,也会特别倔强。
至刚易折,慧极必伤,强极则辱,情深不寿。
想到这里,赵子熙心里抽了下,环住他的手又紧了些。
“为什么不告诉我?”苏景明也不知道醉没醉,声音飘忽得可怕。
赵子熙苦笑:“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两个人的对话都是无头无尾,但偏偏彼此都听懂了。
苏景明从他怀里挣开,瞬间恢复了八分元气,双眉斜飞,怒气冲冲道:“为何不告而别?为何不书信往来?为何此番回来不通告一声?你还当真是来去自由,潇洒自若啊!”
赵子熙撇起嘴角,不慌不忙地吐出几个字:“凌纤纤,罗梦蝶,凤无尘,玉惊鸿......”
他每说一字,苏景明面色便难看一分。
“我埋头苦读孤苦伶仃的时候,苏公子红袖添香,琴瑟和鸣;我水土不服饥寒交迫的时候,苏公子流连花丛,乐而忘返;我对月怀人对景思远的时候,苏公子在对酒当歌,欢度良宵;我......”
苏景明极其愠怒地捂住他嘴巴:“哪里有的事情!我也就是去喝喝茶,聊聊天,下下棋,从来......”
他顿了下,赵子熙阴阳怪气问:“从来什么?”
苏景明咬牙:“从没和她们喝过酒!”
赵子熙已经气都气不起来了,重新把他揽入怀里,在他耳边低语:“我刚刚回了你爹,以后若是要在朝中立足,怕是不易。”
苏景明冷笑:“我还以为你要和我泛舟江海,从此漂泊江湖呢。”
赵子熙反问:“你觉得我们两除了吟诗作赋当官,还有什么能糊口的技艺?”似乎是自嘲,“何况,男子汉大丈夫立于世,求得不过是宝马雕鞍,玉带金鱼。浪荡乡野,非我所愿。那样寂寞的生活,我猜你也不会习惯。”
苏景明沉默半晌,缓缓开口:“我不想再留在苏家了,那里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