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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年(11)+番外

江晚抿紧双唇,他大概知道他母亲的意思,中考他已经失败了一次,江母无法再忍受第二次的失败。而且江母向来觉得外国的月亮一定比中国的圆,出国移民,两个孩子一条狗,体面高尚的中产阶级生活……这就是她所爱的一切,另辟蹊径的,可以向周围的女人们炫耀的生活。

“我是不是不可以拒绝。”江晚抬起头,与江母对视,目光很稳。

向来逆来顺受的儿子突然发难,江母多少有些错愕,“显然不可以。”

江晚沉默了一会:“如果我在国内考了托福和SAT,我可以高中毕业再去美国的,不是么?”

江母没说话,在心里琢磨儿子的意图。

“那样更省钱。”江晚补充道,“我也不需要去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富二代挤在一起,他们很可怕,吸毒滥交赌博等等。”

江母瑟缩了下:“也不全是那样的,你偏见了。”

江晚微笑,但笑容里不带多少温度:“有风险的,我毕竟还没有成年。”

“可是,高三是很苦的,”江母似乎在叹息,“还是你准备在家复习一年?”

江晚摇头:“我应付得来,我可以一边上课,一边准备SAT什么的。”

江母狐疑地打量他:“你很少有自己的主见,我比较想了解你的动机。”

江晚起身,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绿茶。

“我不想让我自己和我的同龄人分割开来,”江晚伸出一根手指,“不要打断我,你们那一代人,共同的经历是群众运动、上山下乡、计划经济,而我们这代人呢?最值得回忆的群体性记忆就是——题海和高考。”

江母冷笑:“和你母亲说话也要这么学术性么?另外,送你出国是为了让你更加有创造力,你偏偏还要留在国内应付这种僵化的应试教育!”

“那请问SAT和GRE是什么同样是考试,在国内就是讲话的应试教育,到了国外就成了创造力的代表?不要告诉我美国人不用考试,也不要告诉我,美国人凭着创造力都可以上大学!”

江母愣了愣:“好,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坚持要在国内参加两场高考,中国的和美国的?”

江晚低头笑了:“我想是的。”

“你让我很担心。”

“因为我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江晚讽刺道,“而且听说齐宁不准备出国,他要高考,如果我现在就走了,夏阿姨很可能会说我成绩太差考不上大学只好出国,你知道,现在出国的人泛滥,大多数人都觉得学位是买来的。”

江母揉揉太阳穴,江晚知道她已经动摇了,在心里倒数一分钟之后,江母缓缓开口了:“我是你的母亲,从来不是你的敌人。”

“我知道,我很感激你,我也会顺从你。”江晚淡淡道。

江母扬起头:“好,我同意,这里是中介整理的材料,你选个学校选个专业。”她顿了顿,“再选个考试的时间。”

半小时之后,江晚抬头:“8月托福,10月去香港考SAT,11月前申请。”

江母看他:“不会太仓促么?”

“我会努力。”

江母突然问:“你同座位,那个姓邱的孩子,准备怎么办?”

江晚笑笑:“他想上哈工大。”

“那不错啊。”江母难得表现出一点赞许。

江晚拿起电话:“邱明。”

“恩?决定了?”

“我考虑了下,还是不去了。”

那边是短暂的沉默,邱明显而易见有些失望:“这样啊……”

虽然知道他看不见,江晚还是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你们多拍点照片给我?”

“恩,好吧,你放心,我们会把你的那份一起玩掉的!”

江晚还不忘了叮嘱几句:“记得看点书,英语语文这个时候都可以开始补了。”

那边打着哈哈挂了电话,江晚深吸一口气,准备去拿钱包。

“想不到你还能交到好朋友。”江母若有所思。

江晚点点头:“我出去买SAT的参考书。”

“不准备报个新东方么?”

江晚耸肩:“烹饪学校我考虑下。”

门带上,江母突然低低笑了:“有长进,都学会开玩笑了。”

☆、第十三章

之后的一个多月即使对江晚这样的学习狂来说,都有些不堪负荷。

英语,英语,英语,从早到晚,紧绷的肌肉、干涩的双眼、乃至于跳动的心脏都进入了全英语模式,甚至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

邱明他们从贵州回来后立刻就约江晚出来,江晚迟疑了下还是赴约了。

几个大男生在八牌巷一家名为“海鲜、烧烤、大盆菜”的大排档坐定,邱明就迫不及待地从背包里掏礼物。

“也没啥好买的,我们路过侗族自治县嘛,我看到那里有手工艺人刻笛子的,就给你带了个。”

江晚打开盒子,发现是用水竹做的,雕工细致,看得出是手工打磨而成。

董之侠一边龇牙咧嘴地挑着爆炒香螺,一边大肆嘲笑:“你看看上面刻的字,那是邱明要求人家刻上去的。我还真想不到,我们小明同学竟然是如此温柔细腻诗情画意的一个人。”

“就是,娘们唧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女朋友挑的。”范建在旁边犯贱。

“滚蛋!我那是对兄弟美好祝福,你们懂什么!”邱明炸毛,脸颊上微微有些红晕。

“Blushing,”江晚下意识道,却发现其他人傻傻地看着他,“咳咳,我看看啊。”

笛身上用小楷刻着两行字:“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我就说小明这人没有大是大非,胡兰成是什么人,汉奸哪。”烧烤上来了,董侠忙着抢肉串,嘴巴还不饶人。

“吃什么都堵不上你的嘴!”邱明把一串鸡翅塞进他嘴里,略尴尬地解释,“那啥江晚,我可不没什么讽刺你的意思啊,单纯呢就是希望你……”

江晚摆摆手:“我知道你没有,就你的文学素养,可能连胡兰成是谁都不知道。”

邱明翻了个白眼,随即几人就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说桂林的风景是多么多么的一般,但是啤酒鱼是多么多么的好吃。

“所以,你们骑单车游月亮山,然后晒伤了最终在阳朔的宾馆住了三天?”江晚不知道自己该用何种表情面对这几个白痴。

“对啊,”纪小轩挺委屈,“其实我觉得我还能坚持的,但是他们非要玩广西的牙牌,什么胡子的。”

“歪胡子。”邱明提醒。

范建叹息:“不然咱们能怎么办啊,都没成年,不能去酒吧,在阳朔也只能随便玩玩了,其实不怎么好玩,全是小情侣在约会,几个大老爷们实在没意思。”

“触景伤情呗。”邱明啃着鸡翅坏笑。

范建幽幽叹口气:“不过我觉得我上辈子一定是情种,学妹的一颦一笑至今还回荡在我的心间,如同那清澈的流水,滋润着我干涸的灵魂。”

“呕。”忍不住,几个人吐了。

很多年以后,有首歌红遍大江南北,范建在KTV撕心裂肺地哼着“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邱明突然开口问道:“你还记得林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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