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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绝(7)

作者:如鱼饮水 阅读记录

凤岐听不见陆长卿回答,以为他正酝酿怒火,生怕他一怒之下将自己杀之后快,便又道:“殿下,贱奴这双手委实端不住了,可否让贱奴跪在地上,以头顶住烛台?”

陆长卿几乎一瞬间被他逼出泪来,猛然起身,撞翻了椅子。“住口!”

凤岐听见动静,手上又是一抖,蜡油纷纷洒落在他手上。

突然被这么一烫,他忍不住吃痛地闷哼了一声。甫见昔日趾高气昂的男人露出如此隐忍的姿态,看在陆长卿眼里竟有种说不出的媚意。

他再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说:“蜡油滴在手上,烫不烫?”

凤岐愣了下,道:“很烫。”

“你却不说?”

凤岐意外地捕捉到了陆长卿话中的一丝怜惜,他自是不会放过,便轻叹道:“殿下不是对阿猫下了禁声的命令,阿猫虽然觉得很烫,却也不敢发出声音。”

陆长卿怔住,“阿猫是什么意思?”

等到陆长卿开口问,他便顺势温言道:“殿下竟忘了么,殿下曾说贱奴不配凤岐这个名字,只配得上阿猫阿狗这样的名字。如今众人皆知凤岐已死,贱奴得有个使唤名字,所以就叫阿猫了。”

——殿下曾说贱奴不配凤岐这个名字,只配得上阿猫阿狗这样的名字……

你竟真的拿阿猫阿狗当做名字!这世上除了你又有谁配得上凤鸣岐山这四个字!陆长卿万没料到自己一时气话凤岐竟真的当真,一想到那些下人们一口一个阿猫的唤他,将他当成畜生般戏弄,陆长卿便恨不得将叫过凤岐这个诨名的人通通杀光。

是了,这个男人只能被自己羞辱,他只能舔舐自己的鞋底,而其他人,连他一根头发都休想染指……

陆长卿恨声道:“还端着那烛台做什么,给我丢了!”

凤岐好声好气道:“遵命。”

他松了手,奈何烛台□□结的蜡油粘在他的手上,他用力一甩,一大块红色的蜡油就被生生拽掉,露出手背上一大片红痕。

这男人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蜡油落在手上,慢慢感受它们在皮肤上干结?就这样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连痛呼都不能发出?陆长卿看着那块蜡油在他眼皮底下被蛮力脱去,心中五味陈杂,既是觉得心疼,又有种报复的快感,还夹杂着对男人的绝对支配产生的强烈满足。

他抓起凤岐的双腕,目中阴鹜而深情,“凤岐,我要将你永远锁起来……只有向我乞怜才能活命……”

陆长卿眼底的阴暗欲望如此强烈,凤岐想把手抽回,陆长卿却低下头啃噬他手上的蜡油。将那些蜡油啃去,他又用舌头细细舔舐那些烫痕。

凤岐突然发现,这么多年,自己竟从未认真注意过这个叫阿蛮的孩子。

他一直以为,陆长卿虽然儿时便对自己格外依恋,却只是孺慕之情。然而不料,原来这个孩子……这个孩子竟对自己……怀着如此强烈的爱恋……从未想到,从未想到!

凤岐猛然抽回手,转身便朝门口快步走去。

陆长卿严声命令:“站住!”

凤岐顿住步子,缓缓回身。陆长卿满怀爱恨,近乎贪婪地凝望着几欲逃脱却又不得不伫立原地的男人。

——长发拂肩,衣襟微敞,明月洒落,朗朗入怀。

“凤岐,原来除了死,你还有害怕的事。”陆长卿道。

凤岐静静地望着他,柔声道:“阿蛮,你知道我最怕死。可有些事你若非要逼我,我也唯有一死。”

☆、第五章

凤岐静静望着陆长卿,用柔和的声音说出“死”这个字眼来。

陆长卿一步步逼上前,反问道:“最怕死的不就是你么,如今反而拿死来威胁我?”凤岐被他逼得退了半步,背顶在了门扉上。

陆长卿伸手掀开他的外衣,撕扯着他的前襟,“凤岐,你倒是死给我看看。”

凤岐按住了自己的衣服,低声道:“阿蛮,你到底想怎样?”

“想怎样?”陆长卿冰冷的目中却似有火燃烧,仿佛坟场的鬼火一般,“我就是想践踏你……我就是想看你在我面前无能为力……”

“践踏我的方式有很多种,”凤岐在面具下似乎微微笑了,“你大可以牵条狗来,让那畜生上我。”

拳头击打在肉体上的闷抑声骤然响起。

陆长卿听出了男人话语中的笑意,既含讥讽又不自惜的笑意。仿佛在他的眼里,陆长卿还不如一条狗。而微笑着说出这样自渎之语的男人,简直下贱的让人作呕。

凤岐捂住腹部,倚靠着门弓起身子。戴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脸色,然而看那微微痉挛的模样,想必十分痛苦。一直以来陆长卿对他多有羞辱,却从未像今天这般直接拳脚相向。

凤岐纵然精神上万分强韧,躯体上却十分孱弱。

无法在精神上摧折他的陆长卿,在肉体的施暴中得到了一丝扭曲的快意。

见凤岐疼得发不出声,陆长卿扯着他的头发把他丢到床上。身子重重摔在床上,凤岐登时浑身眼前一黑。他不顾疼痛想要推拒,然而只要他稍有抵抗,陆长卿便一拳打过去。被狠狠打了两三拳,凤岐只觉自己口中泛起了甜腥。

“阿蛮,你要打死我么……”他声音沙哑地说。

多年前陆长卿对这个男人仰慕至极,简直奉若神明。倘若能与他多说一两句话,便心花怒放死而无憾。虽然对他暗怀情愫,却连梦中都不敢对他有一丝不恭。

然而这个昔日的神明,此刻在他面前,却毫无半点尊严可言。

剥离了他昔日的光环,陆长卿发现凤岐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如同掀开神明的面具,发现不过是一个空壳,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弥漫开来。

那时候为什么要爱慕这样一个虚伪又懦弱的人?这个男人就犹如一只外表华丽的花蝴蝶,却连以死赎罪的勇气都没有。

陆长卿一边反问着自己,一边机械地进行着。

凤岐感到血已涌入口中,他却死死咬住牙关。

如果陆疏桐知道自己与他最疼爱的弟弟有了床笫之欢,九泉之下自己又有何面目去见他?一股深深的绝望从凤岐心底弥漫开来。

或许唯有死,才是解脱。

然而他是绝不能死的。

凤岐的精神比想象中更为强韧,并没有因为绝望和痛苦而昏厥。

“阿蛮,和我做这种事,快活么?”凤岐的声音虚弱至极,陆长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只要你痛苦,我就快活。”陆长卿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是很痛苦,很痛苦……”凤岐低低道,抬起手按在胸口,“……这里,宛如刀割……”

青铜面具的缝隙中竟有泪水流下,陆长卿万没料到,一瞬间心头大震。

凤岐平静地说,“我再没有颜面见你兄长了。”泪水不断从面具中涌出,却听不见抽泣,只是偶尔才能听到一声疲倦的叹息。

“你住口!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放过你?”陆长卿慌乱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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