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宁欢说:“那就现在吧,完事儿了我再去牧场。”
柳宁欢往云景的房间里走,清伶跟在身后,柳宁欢就很疑惑地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清伶说:“云大夫不是刚给你看过病吗?你跟过来干嘛?”
清伶动作一滞,神情迅速灰暗下来。她从善如流地停下脚步,说:“好。”
我不跟着你 。
柳宁欢跟在云景身后,消失在拐角处。清伶一步未动,久久地站在原地。
她脑海里如走马观花一般掠过很多画面,最后定格在刚刚的项链上。她神色晦暗不明,最终打定主意,问丫鬟:“府里还有轻便的衣服吗?请替我拿一套过来,谢谢。”
……
而另一边,柳宁欢到了云景的小药房。
云景替柳宁欢诊完脉,道:“比起之前,公主的脉象又有了变化。两条脉象趋于融合,我几乎要分辨不出了。”
柳宁欢早就猜到了,从她把自己当成平真公主开始认真宫斗的时候,她就已经变了。
柳宁欢神色淡定,道:“嗯,除此之外还有别的问题吗?”
云景摇头,说:“除了思虑过重以外,公主身体非常健康。”在公主府呆了这么久,她对于柳宁欢的处境也有了一些了解,因此并不会劝她放宽心情轻松度日。
云景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着一枚很难闻的药丸。云景说:“这是用月听七叶制出来的假死药。我的医术不及师父,或许会有更多副作用,万望公主谨慎使用。”
柳宁欢将假死药收起来,叹气道:“云大夫,你可知你替我制这假死药,就是跟我站在了一条船上,可能会因此牵扯很多罪行。我……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才好。”
云景淡然道:“别的东西我都不懂,我只懂制药救人。但即便如此,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我自愿去做的,公主不必有负担。”
柳宁欢看着云景脸上神情,发现对方表情虽然平淡,可也坚韧不拔。自己这么多次的愧疚与求助,倒是显得十分虚伪。
柳宁欢心想:我一定护你周全。
柳宁欢又问:“叶友情况如何?这两天真的能醒过来么?”
云景解释道:“其实叶侍郎昨天短暂醒过一次,但还不能完整地说话。再加上昨天公主不在府里,我便没有打扰。”
柳宁欢松了一口气,说:“那太好了……叶侍郎对我非常重要,如果叶侍郎醒了,请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无论我在不在府里,无论我在做什么,都请尽快告诉我。”
云景点头答:“好。”
说完这几件事情之后,柳宁欢便伸了个懒腰,往牧场里去了。
她让马夫给自己找一匹温顺的马,等马的过程中,却看见清伶也走过来了。
柳宁欢看着清伶身上几乎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衣服,问:“……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身体不好么?”
清伶说:“你不擅骑术,我担心你。”
暗卫训练营里的人来来去去,清伶从未跟某一个人一同训练超过一个月,因此对一起训练的人记忆非常模糊。清伶绞尽脑汁,才勉强回忆起她跟柳班主一起训练的日子。那时候的训练项目就是骑术,清伶天赋过人,又潜心无二,每次都位列前茅。而柳班主在这方面有些吃力,清伶之所以记得她,就是因为柳班主被教官处罚。
清伶目光里的担忧很真挚,柳宁欢却只觉得莫名其妙,说:“我骑最温顺的马,不会出问题。”
清伶便知道,柳宁欢不想让自己跟着她。
正在这时,马夫把“最温顺”的马牵过来了。柳宁欢定睛一看,发现是头……小马驹。
小马驹仰起脖子才跟柳宁欢一般高,低头吃草的样子简直令人欲哭无泪。柳宁欢被马尾巴扫了一下脸,忍不住黑脸质问马夫:“这到底是骡子还是马?你驴我呢?”
马夫不敢说话,丫鬟在一旁插话道:“是骡子是马,公主溜溜不就知道了?”
柳宁欢:“……”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
柳宁欢也懒得再换马了,确认这匹小马载得动自己之后,就艰难地爬了上去。
她拍了拍马屁股:“驾。”
小马驹往前走了一步。
柳宁欢:“……”
唉,能往前走就不错了。
柳宁欢非常容易满足,骑着这么一匹阳光彩虹小白马,就乐颠颠地上路了,她要去找阿缪露。
柳宁欢骑着马在牧场里逛,顺着被踩踏的野草痕迹往前走——这个宫殿十分偏僻,上次住人还是赵湛。又没有人管,草都有半米高了,所以阿缪露的行动轨迹非常明显。
柳宁欢顺着草的痕迹慢慢走,竟然真的找到了阿缪露。阿缪露把马拴在树上,自己却爬到树上摘果子吃。
柳宁欢站到树下,手做喇叭状对树上喊:“阿缪露!”
层层叠叠的树叶里钻出来一个人头,不一会儿,阿缪露手里抱着很多果子,慢慢爬下来了。
看见柳宁欢之后,阿缪露嘟着嘴说:“你怎么过来了……还骑这么一匹马,啧!”
柳宁欢说:“果子给我尝尝。”
阿缪露把果子递给柳宁欢的时候,看见了她脖子上的项链,眼睛猛地一亮,说:“你戴上我的项链了!”
柳宁欢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咬了一口果子,牙齿差点被酸掉。她几口吐掉果子,说:“呸呸呸!怎么这么难吃!”
阿缪露眼睛亮晶晶的,递过来另外一个果子说:“你尝尝这个,肯定不酸!”
柳宁欢看着阿缪露的表情,无奈道:“你故意的啊?”
因为还在生自己的气,所以递过来一个酸果子;因为看见项链了,所以重新献上甜果子。
啧,还真是简单明了的喜恶观。
阿缪露给柳宁欢分了一半果子,把甜的都给了她,把酸的都留给了自己。即便如此,阿缪露的心里还是甜滋滋的。毕竟柳宁欢接受了她的项链。
这么想着,阿缪露突然说:“赵湛是女的。”
柳宁欢:?
“我知道她是女的,然后呢?”
阿缪露又说:“皇帝不知道。”
柳宁欢:??
柳宁欢说:“所以?”
阿缪露却没有继续说。
她看着柳宁欢,还有柳宁欢胸前的项链,喃喃道:“你是我的人了。”
柳宁欢说:“我属于我自己。”
阿缪露摇了摇头,固执道:“你拿了我的项链,就是我的人了。你不可以再爱别人。”
这句话太耳熟了,清伶前不久才对自己说过。
柳宁欢觉得有些好笑,她们真的以为这么一句话,就能够束缚住自己吗?
阿缪露好像看穿了柳宁欢在想什么,突然转过头,非常认真地看着柳宁欢的眼睛,说:“不然,我就把你杀掉。”
阿缪露说得特别认真,整张脸都很偏执,温馨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柳宁欢愣了一下,看着阿缪露没有说话。
阿缪露说:“我只有一颗狼牙,那是我的心。如果你把它弄丢了,我就杀了你,拿你的牙齿来做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