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新资料安静躺在书桌上,被男人用订书机整整齐齐钉了起来。
书桌上安静了一段时间,但没过多久,一只黑色中性笔悄悄在两根手指的推动下偷偷滚动。
黑色中性笔质感有些沉重,在两根手指地推动下咕噜咕噜滚动直至消失。
书桌下的小鬼低头往口袋里塞好笔,心满意足。
没成想这一幕却被工作的男人看在眼里。
小鬼坐在书桌边缘晃着腿,兜里塞着偷摸来的黑色中性笔,狡黠地望着他。
他看着男人盯着书桌好长一段时间,微微挑眉,半曲起的手指骨节轻点着桌面,似乎在想着什么。
要去睡觉了吗?
慕白歪着脑袋,舔了舔唇。
谁知男人只是抬起头,面色沉静地拉开抽屉。
慕白好奇,探头一看,发现抽屉里全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黑色中性笔。
慕白:“……”
他眼睁睁望着阎鹤拿了一只新的黑色水性笔,继续开始低头在文件上涂涂写写,并且状似无意地手持中性笔,没再放下笔。
最后甚至还慢条斯理取了一个订书机,将桌面上零散的文件都装订起来。
慕白:“……”
他憋着一口气,绕着男人转了两圈,发现书桌上能偷的东西都没了。
慕白跳下书桌,直奔客厅,拽出了他驯服好的坐骑,也就是这两天刚认识的扫地机器人。
这两天扫地机器人每天晚上都要打扫满屋子的绿豆,慕白已经驯服并且带领它攻占巡视了整座屋子。
扫地机器人长得圆头圆脑,他坐在扫地机器人上,威风凛凛地拍了几下扫地机器人脑袋上的按钮。
扫地机器人发出轻微地嗡鸣,亮着灯载着小鬼,朝着书房勇往直前。
两分钟后。
正在低头看资料的阎鹤眉头轻微地动了动。
他偏头,望向书房里嗡嗡响着到处乱撞的扫地机器人,此时此刻用脑袋一下一下地撞着他的拖鞋。
似乎在表达什么不满。
小鬼盘腿坐在扫地机器上,面色严肃地望着他。
阎鹤沉默半晌,终于起了身——
慕白眼睛一亮,然后看到男人弯腰将扫地机器人拎出书房,摁了关机键后才回书房。
被拎出去的慕白盘腿坐在坐骑上,他鼓着脸,“啪”地一下摁开开关,圆头圆脑的扫地机器人亮起灯,继续朝书房奋勇前进。
一分钟后,整个书房传来扫地机器人的嚎叫。
——“请清理滚筒!”
——“请清理滚筒!”
阎鹤望着关了机还到处乱跑的扫地机器人,看着它一边吱呀乱叫一边到处乱撞。
慕白盘腿坐在扫地机器人上,严肃地一下又一下拍着按钮,拍一次扫地机器人就叫一次。
阎鹤关上了笔记本电脑。
满屋子乱撞的扫地机器人似乎高兴起来,不再吱哇乱叫,嗡嗡地转到阎鹤拖鞋旁亲切地碰了碰。
它这会瞧上去倒是很乖,没有再抽风。
但只要阎鹤一打开电脑,小鬼就会面色严肃地让扫地机器人用脑袋撞他拖鞋。
颇有几分无法无天。
阎鹤微微挑眉,慢条斯理望向骑在扫地机器人头上的小鬼。
看着男人关上电脑起身,慕白从带着自己横冲直撞的“坐骑”上跳下来,他绕着阎鹤高兴地转了两圈,心想面前的人终于要去洗澡睡觉了吗。
结果下一秒,他就看到男人弯腰把他的坐骑拆开,连他坐骑屁股后面的挡板也不放过,面色淡定地将他坐骑屁股后面的电池也给一并给扣了出来。
慕白:“!!!”
阎鹤甚至还给扣出的电池分了类,起身后还慢悠悠地将电池丢进了贴着不可回收的垃圾桶。
他的坐骑!
陪他出生入死打下整个屋子江山的坐骑!
压床的小鬼悲痛不已,哇地一下,冲向了心爱的坐骑。
第4章
慕白抱着他坐骑屁股后面的挡板,悲痛了十分钟。
他的好坐骑替他深入诱敌,惨烈牺牲,他得替他的好坐骑保留个全尸。
刚丢完电池的阎鹤一回头,就看到悲痛的小鬼抱着一块挡板不撒手。
阎鹤:“……”
这扫地机器人天天往脏了吧唧的旮旯里钻,屁股后面的挡板不知沾了多少灰尘,那小鬼还抱在怀里不撒手。
哪怕明知道面前的少年是个没有实体的小鬼,但一想到等会小鬼又要偷偷钻进他被子里,阎鹤还是有点头疼。
跟跑出玩又玩得脏兮兮的小猫晚上非要跑上床是一个道理。
于是趁着小鬼去拽扫机器人脑袋的时候,阎鹤将扫地机器人的挡板也给丢进了垃圾桶。
慕白拽着他好坐骑的身子,结果一扭头,发现他坐骑屁股上的那块挡板也被丢进了垃圾桶。
他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趁着男人转身,立马拽着他好坐骑的身子塞到了沙发下藏了起来。
阎鹤:“……”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眼皮跳了好几下,最终还是心想,算了。
左右也不过是个扫地机器人。
藏着就藏着吧。
总比等到半夜,他发现那小鬼把扫地机器人偷偷藏进被子里抱着睡觉好。
看着小鬼使劲塞着扫地机器人的模样,阎鹤转身,脚步特地放得重了些。
好让那小鬼知道自己已经离开,别再用那几千块钱的扫地机器人顶着那十几万的沙发不放。
几分钟后。
客厅的阎鹤走进卧室,他弯腰拿起睡衣时,才发现自己的卧室一片空荡。
要是往常,爱黏在他身边的小鬼早就兴冲冲地跟着他进卧室了,但如今他在卧室好几分钟,也不见小鬼飘进来。
阎鹤顿了顿,随后便走向浴室,步伐不急不缓。
总归是个小色鬼。
这会不进来,等会也会如同前些天一样偷偷溜进浴室。
浴室里哗哗水声作响,逐渐升腾起雾气。
客厅的小鬼坐在沙发上,趁着这会屋里的主人不在,正低头拿着坐骑屁股后面的挡板努力捣鼓修理。
半个小时后。
浴室里雾气腾升,内嵌式天幕淋浴花洒的水流停了下来,天幕花洒下的男人转头望着玻璃门,发现玻璃门上依旧是空荡荡。
以往那个爱坐在玻璃门上晃着腿专心致志望着他洗澡的小鬼这会也不见了踪影。
阎鹤伸手拿起毛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推开浴室门,走向卧室。
此时此刻的卧室同样是空荡荡,浅灰色大床上也没有小鬼忙来忙去的身影。
阎鹤随手将毛巾丢在一旁,如同往常一样吹干头发,点上安眠香薰。
穿着黑色睡衣的男人半靠床头,一手拿着一本书,腕骨的佛珠拨到了虎口,轻轻转动着,他半垂着眼,神色沉静,似与平常无异。
卧室的时钟缓缓走动着,忽而传来轻微的响动。
昏黄灯光下,线条分明的指节拨弄佛珠的动作也随之而停止,男人稍稍一顿,抬起了头。
不远处的窗帘被夜风浮动,晃动着发出了轻微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