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辰连忙摇头。
景学看上去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和冷静,可是景学知道,他在生气。
穆闻砚久久不曾出现让景学失了常,但是他不是那种一旦发火便摔东西或者愁容满面的人,景辰了解自己的这位哥哥,不然的话估计他也不知道景学在生气。
就连容墨,也只是觉得这是景学本身的个性。
容墨早出晚归,平时很难见到人,景辰猜测他的“生意”应该不简单,不然的话不会让他忙成这样。
第五天,景学忽然变得“正常”了,带着一脸狐狸似的笑容,在君少谦来找景辰的时候笑得奸诈,简直是让景辰觉得被他哥盯着能出了冷汗。
君少谦自从他父母又去游玩,廖锦醒来,君少诀再也没有借口不去处理事务之后就轻松多了,每天来找景辰是必定的,偶尔有事不能过来,也会让人来通知一声。
谦王府的人都已经把景辰当成王君,十二万分地对待。
至于为什么王爷迟迟不大婚,虽然很多人都猜不透,但是他们看得出来王爷对这位王君可是很重视的,没有人会傻到因为王君的大礼迟迟未举行就轻视景辰。
之前任婉柔的事情也让所有人都收起了那些不好的心思,任家千金何等美名,称得上枫临第一美人。
这“美”还不仅仅指相貌,指的还是才艺美,品行美,总之,这任家千金身上的一切足以说得上尽善尽美,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险些就被王爷送进了皇上的后宫。
凤君可是那么好相与的?
虽然王妃的头衔不如凰后,你也得有那个命才行啊。
因为君少谦的那一番作为,很多人都闭起了嘴巴再也不敢说让自己家闺女进王府为“妾”的事情了,这如花的女儿送进去,虽然指望着母凭子贵,但是那也得有这个机会才行啊。
所有人都想着,暂且收了这些心思,等到王爷年纪大了点,觉得还是要有子嗣比较好,再让自己的女儿进去,那时候王爷急着要子嗣,王君本身不能生,闺女的未来才有指望。
如今王君大礼未成,他们就急着把闺女送进去,难免王爷觉得不妥。
在这样种种的顾虑之下,大臣们倒是消停了许多。
如今,所有人都在等,等王君大礼合适举行。
君少谦也在等。
但是他等了很多年,从一开始觉得景辰会一条心死在任泽煊身上的时候他就在等,那时候他觉得自己没指望了,只希望能帮助景辰在那深宫中活下来,到了后来没想到景辰自己想通了。
等了那么多年能等来一次意外之喜他十分满足,如今,他只需要等,等“水到渠成”。
他们都不是青葱少年了,景辰还好,君少谦接近而立之年,年少时候的冲动顾忌沉淀之后,两人做事考虑得更多的是未来。
既然要生活在一起,可就不是一两次去茶楼就能完事的。
用景学的话来说:“想想吧,你现在才二十五岁,我假设你命不好只能活到五十岁,你还有二十五年的时间,假设你命好能到百岁,你则是还有七十年的时间,在这年月之中可能会有很多变化,一张脸看几十年你会不会腻,你现在了解他多少,你们在一起是只有一个方面的话题能聊还是可以无限扩散?”
景辰问:“有关系吗?”
“当然有。”景学削着果皮,“你能想象十几年的时间你们聊的都是一个话题的未来吗?也许以后会出现许多趣事让你们聊,但是除去这个呢?”
景学又说:“找一个时间,你们在同一个地方,各做各的,不要说话,看看会不会觉得尴尬或者觉得他呆在身边会让你觉得不自在。”
这是景学的看法。
他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不仅仅要和对方有得聊,还要在两人不说话的时候处在同一个地方不会让你觉得尴尬,或者觉得不自在。
“当然,这种事情因人而异,我只是把我的感觉告诉你。”景学把果递给景辰,他不喜欢切成小块慢慢吃,他就喜欢这种一口咬下去的感觉。
让他帮忙削果皮已经要看他的心情了,若是还想让他给你细心地切成块,他能直接扔你脸上。
“那么你呢,哥。”景辰看着手中的苹果,再看看嬉皮笑脸的景学,君少谦坐在他们的身边,看着两兄弟聊天,静默不语,“你当初……为什么会和穆闻砚在一起。”
他知道,出了他的事情之后,父母对于断袖的抵触应该会更大,景学要是想和穆闻砚在一起,家里面的压力必定很大,而穆闻砚那边,虽然枫临的习俗让穆家对此没有太大的反应,但是子嗣始终是他们的坚持。
可以说,两人的家庭都会对他们施加压力。
可是景学就是撑过来了。
并且现在看起来,即使穆闻砚真的向家里面妥协,景学要想和对方断了,景学估计也会断得干脆。
景学的想法以及做法从来都是随心所欲的,哪怕景辰学了很多,但是他始终做不到景学的自在,所以他很好奇,二哥为什么心甘情愿被穆闻砚绑住,一绑就是好几年。
“我?”景学轻笑了一下,“没什么,和他在一起很舒服,他懂我知我,我也懂他知他,我们有着外人不能理解的默契,我转个头他都知道我想干什么,我们很相爱,小辰,这个我不骗你,也不需要骗你。”
“可是,你……”
“你问我为什么对这次的事情无动于衷?”景学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小辰,你知道二哥的性格,我不可能忍耐一个女人和我一起拥有他,男人也不行,可是,世俗认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的家人压着他去传承后代,这意味着他必须去碰别的女人。”
景辰和景学最大的不同在于,当初任泽煊以种种借口要立后封妃的时候,景辰心软地答应了,使得最后他自己的下场并不算好,而景学则是干净利落地走人,他不阻止穆闻砚纳妾传嗣,但是也别指望他会任由一个女人来恶心自己。
“如果我阻止他,日后他真的想要孩子了,会恨我的强势,他的家人也会觉得穆家嫡孙无嗣是我的错,小辰,我爱他,但是这不代表我要要求他为了我放弃一些。”
只不过,也不值得他爱得没了底线。
有些人一生为爱生为爱死,如此才算是一往而深,觉得为了爱情抛弃一切才算是真正爱过,景学不会去评论这些观念的正确与否,因为他弟弟也曾经是这样的一个人,若是他否定了这些行为,就是否定景辰的那十年。
虽然不是所有人为爱生生死死都会混到景辰之前那十年的地步,但是景学真的觉得景辰的那十年只能用失败来形容。
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弟弟,还是留一丝情面吧。
他只是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自己的小弟,告诉他,有关于爱,还能有另外一种方法。
景辰沉默下来,看了自己身边的君少谦一眼。
他忽然觉得君少谦和他二哥很像,他们心中都有这么一个人,他们都爱着这么一个人,可是他们同时不会因为这份爱情而失去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