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金屋(120)
“你怎么找到的这里?”
沈霁自认这个地方极为隐蔽,按理来说,姜照要找到这里的几率很低。
“呵,你是不是在想是谁出卖了你?是你那位忠心耿耿的好部下弈棋还是黑风呢?”
姜照玩味说着这话,势必要在他心里添堵。
哪知,沈霁果决说道:“他们不会背叛我。”
他否决了姜照的话,想来并不认为弈棋和黑风会是叛徒。
姜照眸底的光愈发冷沉:“你倒是ʟᴇxɪ信任他们,接下来就看看你有没有命回去吧!”
话毕,箭矢破空,沈霁眼疾手快从地上拾起竹竿将其打落。
奈何姜照箭术极好,唯有的竹子直接破碎在地。
见状,沈霁不再迟疑,抓起谢兰音的手逃离。
姜照冷冷望着他们夫妻二人离开的背影,眼底寒意更甚,淬满冷光,抬手一挥,声音冷冽彻骨:“追!”
第八十一章 受伤(二更)
飞湍瀑流, 涧水粼粼,山色苍苍,清泉如雪。
沈霁拉着谢兰音一路来到瀑布边, 与此同时,姜照和他的部下已将此地团团围住。
“沈霁,任凭你谋算已久, 还是逃不掉。”姜照冷冷看着他, 目露嗤笑, “若是你能束手就擒, 或许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姜照胜券在握,唇畔扬起的笑意愈发肆意, 沈霁手无寸铁, 还能怎么和自己斗?
听完他的话, 沈霁没有丝毫紧张, 反倒还能轻笑出声。
“死到临头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沈霁, 你是不是太过高看自己?”
姜照最厌恶的便是沈霁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他想从沈霁的脸上看到任何恐慌,甚至跪地求饶,可惜这些, 统统都没有。
负在背后的手紧紧攥成拳, 眸中冷冽寒意冷凝成冰, 沈霁却淡然自然开口:“姜照, 你当真以为你能赢?”
姜照不假思索回答啊:“为何不能?眼下你穷途末路, 就连陛下都要杀了你, 你还能往何处逃?”
“陛下当真要杀我, 还是你欲假借陛下之手将我置之死地?姜照, 朝堂政事我看得远比你清楚, 接下来要死的不会是我,而是你。”
话毕,不等姜照反应过来,沈霁竟是拉着谢兰音一并坠入银白瀑布之中。
急速奔涌的水浪顷刻间将二人吞没,再也看不到任何身影。
姜照愤然朝着水中射出一箭,随后将手中长弓扔掷在地,声音森寒得几近能拧出水来:“以为跳到水里就能逃过一劫?竟然妄想带着兰音一起赴死!沈霁,若是我抓到你,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尸体抛掷荒野,任由饿狼扑食,吞噬殆尽!”
铺天盖地的冷意似要将周围空气彻底凝结,跟来的下属们惴惴不安,面容扭曲铁青的姜照比起长宁侯姜岸,更为可怖百倍。
……
冰冷水花疯狂灌入口鼻,谢兰音不会凫水,坠入瀑布的刹那,身子被沈霁牢牢紧扣住,水流将他们送往更远的远方。
呼吸愈发艰难,薄唇覆上一片柔软,新鲜空气渡了过来。
出于对求生的渴望,她拼命夺取着呼吸,身子浮浮沉沉,直到终于上了岸,一手攥着胸口衣领剧烈咳嗽着,半晌,才觉得自己好受许多。
“这里不能停留,他们会追上来。”
沈霁弯腰搀扶起谢兰音,他的脸色和嘴唇白的几近透明。
谢兰音勉强扶着他的手站起,身子摇摇欲坠,她明白若是真的落到姜照手里,依照他的性子,绝对不会放过她。
一想到方才他那双阴鸷森寒的眼眸像只豺狼般盯着自己不放,浑身不由战栗阵阵。
“嗯,我们走。”
谢兰音没再犹豫,干脆利落拉上沈霁的手,眼角一瞥,不经意间看到一簇红痕。
“你受伤了!”谢兰音赶忙拉住他,面上沾染焦灼不安。
“先找到安全地方,不能留在这里。”
沈霁没再多言,环顾四周后朝着谢兰音朝着其中一个方向而去。
谢兰音跟在他身后,时不时望一眼他背后伤口部位,原本的点点红痕已经蔓延开来,变成一大摊血迹,俨然,伤口愈发严重。
“你不能再走了,必须停下来包扎伤口。”
手边没有带金疮药,谢兰音更是焦急万分,若是伤口不及时处理,届时更容易引发高热,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沈霁也知自己不能继续走了,好在这里有不少树丛草堆灌木遮挡,一片荆棘之中,他眼尖发现一处狭小的山洞。
山洞里头并不大,洞口是藤蔓等等缠绕挡在前面,唯有拨开才能看清。
思索一番,这里确实是唯一可以藏身之地,再跑也无处可去。
“先歇在这里。”
沈霁观察过洞里没有任何野兽和危险的东西,这才让谢兰音入内,随后用藤蔓重新罩住洞口。
好在从前他上过山,知道哪些是止血草,便扯了一些直接放到口中咀嚼。
药草发麻味苦,沈霁已然顾不了这些,脱去上衣,后背一片献血淋漓,还有一枚短簇的箭头扎在肉里。
谢兰音原本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受的伤,眼下看来定是姜照射出的那一箭。
“我给你的小刀可还在?”
原本忙着行路找寻庇护之所顾不上后背伤口,如今好不容易坐下歇息,伤口处的疼痛一重高过一重,额头冷汗不断落下,嘴唇苍白如纸,就连开口的话都带着虚弱和无力。
谢兰音取出那柄小刀,声音颤颤:“我带了,你想做什么?”
“把箭簇拔掉,然后抹上止血草,包扎。”
沈霁无法再说出更多的话,只能简单明了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箭头扎得略深,箭簇又是不规则的,若是贸然拔出定会伤到,唯有用小刀先挑开伤口边缘,然后再拔箭。
谢兰音恍然明白他的意思,手指轻轻发颤,有些不忍下手,可是若是这把箭不拔出来,他的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她的手中从未沾染过血,活这么多年,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遭。
“拔吧。”
沈霁双拳放在腿边紧紧攥成拳,等待她的举动。
谢兰音咬紧牙关没再犹豫,努力深呼吸几口,就开始用锋锐刀尖朝着伤口处下刀。
刀尖刺破皮肉,殷红血液迸溅而出,她的眼前尽是红痕,多看一眼难保晕厥过去。
她不能退缩,这里只有他们两人,一旦后退,就没人能够将其拔出。
温热的身子渐渐变得冰凉,肌肤之下,血液流动着。
直到那枚箭头从肉里取出,迅速裹上止血草药,撕扯下布条包扎得严严实实,谢兰音才如梦初醒般喘了口气。
“啪嗒”一声,染血刀尖落在手边,纤纤玉手沾染着猩红不断颤抖着,也不知沈霁从哪儿掏出的白帕,慢条斯理牵过她的玉指,一根根擦去其上血痕,苍白面色浮现一抹温煦笑意。
“音音,你做的很好。”
分明仅是须臾功夫,谢兰音却惊惧得后背泛寒,里衣湿透,好在最后总算完成沈霁交代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