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的人总是想尽一切的办法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尽管心里斗争地激烈，但是乔羽的身体却已经快过了动作，下意识就点了接通。

心脏都有一瞬间的停止跳动，乔羽呆愣愣的看着通话时长从0:01跳动到0:02，在沙发上忍不住微微瑟缩了一下。

好在映像里面尖锐的辱骂和嘲讽并没有出现，而是一个带着微微笑意的、温和的声音，“喂？是乔羽吗？”

并不是态度激烈的辱骂。

“是……请问您是……”乔羽微微放松了一些，踌躇了两下才谨慎地问道。

“我是祁暮阳，是朝暮南的哥哥，之前暮南做的事情我听他说了，给你造成了一定的麻烦实在是非常的对不起。”

乔羽听他说起这个都愣住了，一方面是好像觉得祁暮阳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一方面又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因为那件事情特地打电话给自己道歉，一时之间整个人呐呐的，过了好久才回了一句。

“没，没关系……”

“你不介意那就再好不过了，”祁暮阳笑了笑，但是他并没有就这样结束这一场对话，而是微微变了语调，重新开口，“不过我今天打电话找你也并不只是因为这件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再缠着千溪了。”

他的立场从致歉的人一下子转换到了兴师问罪的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冷了下来，带着一股被纠缠的嫌恶，好像刚才那温和的态度完全是乔羽在做梦一样。

不管是因为他的态度还是警告的内容都让乔宇当场愣在原地，一时半会儿之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不过祁暮阳显然也没有要让他说的意思，他仅仅是用着一种冰冷中带着嘲讽的语气继续道，“暮南会和你起冲突的原因他已经和我说过了，你喜欢千溪，是吗？”

藏了这么久在心口不曾说出来的话就这样被明晃晃带着讽刺和恶意的语气说出来，乔羽只觉得自己呼吸之中都带着血腥味和那股撕心裂肺的痛，但是好在他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还知道这是在电话里面——或许电话那头有录音笔，更有甚者可能有一大堆的记者再等着头条的爆料，所以即使是再难过，他也只是竭力深呼吸的平复着自己的语调。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可这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字一词，真的是扎在心尖尖上。

“你以为你那点心思藏的有多好，你以为真的没有人看得出来？真是好笑。你三番五次的殷勤，厚着脸即便是被他厌烦也要往他旁边凑是因为什么？连没和你见几次的暮南都看得出来，你以为沈千溪真的不知道吗？而他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说，偏要看着你傻乎乎把自己蒙在鼓里呢？”

祁暮阳一字一句地说着，又恢复了刚才那几位柔和的声音，只是这里面的恶意却是只增不少。

“况且……就算是他之前不讨厌你，愿意接受你这傻乎乎的示好，可是现在，现在知道了你的真面目，看见你被这样百般唾弃，依他的脾气，他还能够容忍你？”

“不劳你费心，就算是他讨厌我，这话我也只想听他亲自对我说，用不着你在这里耀武扬威。”

乔羽直接就把电话挂断。

纵然泪水半点也控制不住地接连往下掉，但是乔羽还是死死摸了一把眼泪。他对沈千溪的心意，还轮不到成为别人用来抨击他的武器，变成别人的笑柄。

怪不得他不争气，只是他实在是太疼太疼了，疼地泪水不听理智的指挥，像是断了线一样争先恐后地落下眼眶。

……

而另一边的沈千溪才真的是要急疯了，他给乔羽足足打了三十七个电话，其十九个关机，十个正在通话，剩下八个又变成了无人接听！

沈千溪在车上真是都快要把油门给踩烂了！他一边哼不得自己开的是火箭，一边又连自己都不抱多少希望地打了第三十九个电话。

然而这一次，电话竟然通了。

“乔羽！？你究竟在搞什么鬼，你想吓死谁？！”一时之间，沈千溪是真的没忍住心头间的那股惊怒。

但是失控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知道现在的乔羽最最需要的是什么，所以即便是再着急再担心，他现在也只能用最轻松最无所谓的口气劝他，“不就是被黑了吗？身在娱乐圈谁没背黑过？你越是被黑，那就说明你越是要红了……所以乔羽，你怕什么？你不是还有我吗？”

然而明明沈千溪前面怒骂他的时候乔羽都没有哭，现在反倒是在他故作轻松的劝说下又止不住的哽咽了起来，偏偏他还不敢哭出声儿来，只敢低低抽气，用手死死地捂住嘴巴 ，只有眼泪失了控地不断往下掉。

“对不起，不要讨厌我，不要讨厌我……”

怪不得他不争气，只是他现在是真的听不进去沈千溪的劝慰，明明之前被恶意打电话嘲讽的时候都没有哭，可是现在只是在沈千溪的面前想一想那样的可能性就太疼太疼了，疼地泪水不听理智的指挥，像是断了线一样争先恐后地落下眼眶。

他好像都哭傻了，只会哽咽着重复着这两句，恳求着沈千溪。

“当然不会讨厌你，乔羽，我不会讨厌你。”

乔羽说一句，沈千溪就在后面不厌其烦的回答一句。

……

这一路上沈千溪也不知道究竟是闯了多少个红灯，只怕这一回下来妥妥要被扣驾照，但是这个时候没哪有功夫再去管这个！？

实在是该庆幸，他还记得上次无意之中瞄到的密码锁——真的很好记，就是他的生日年份加日期。

沈千溪打开门直接进来的时候都把乔羽吓地哽住了，哭嗝都不打了，就傻兮兮地看着门口大步走进来的沈千溪，分不清楚究竟是现实还是梦里，直到沈千溪再次紧紧把他抱到了怀里，那个熟悉的、坚实的怀里。

温暖可靠的气息也将乔羽完完全全笼罩在了里面，乔羽枕着他的胸膛，甚至可以清楚地听清那有力心脏跳动的声音，有些快，但却很又规律。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是低沉的，甚至有些沙哑的声音，但索性，里面没有半点的不耐烦和不满。

乔羽被他摸着后背安慰着，闻言却是又控制不住地抽搭了两下，呜呜的回他，“我，我不敢……”

不敢接你的电话，害怕你拒绝我，你讨厌我，要是你也像那些人一样看我，那我就真的没有什么活路了。

后面的话乔羽没有说，可是沈千溪却是将他的意思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他眸中有些深沉，陡然之间竟然说出不话来。

于是乔羽又抢先了他一步，“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我喜欢你了，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

沈千溪的眸中明明暗暗地变化了好久，但终究还是好像下定了决心一样地点头。

“是啊，我知道你很喜欢我了，很喜欢很喜欢那种喜欢。”他说完这话，竟然也不觉得有自己想象之中的艰难，甚至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