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猛地震住了,然后哭了出来。
殷离扶着樊琳的后背,把她从那堆杂物中抱出来,到另一边干净的地方,坐在地上,“琳琳,你别怕,我带你回家”
“对不起……”樊琳哽咽的抬起头,她眼睛通红,脸色泛白,身体却滚烫,樊琳抓着殷离的衣服,撑不住哭声出来说,“对不起……”
过了好久,一直到樊琳平静下来,殷离身上只穿了件衬衣,只好把樊琳抱在怀里,让她不会太冷。
仓库中太安静了,他们需要交谈,否则压抑的冷意能让人绝望。
“你怎么到这里的?”殷离问。
樊琳也平静了下来,她擦了擦眼泪,说,“我放学回家,坐在车上睡着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你,殷——”
“叫我殷离吧,再不行叫声哥也行啊”殷离逗她。
樊琳乖乖叫了声,“殷离哥,你看见我哥了吗?我爸妈应该着急了,我们走吧?”
殷离在暗中眨了眨眼,想起樊朗冷漠的表情和他们的处境,心里一寒,他收敛情绪说,“恩,你哥和叔叔阿姨找了你一天一夜了。我没有找到你之前,已经在这里转了有半个小时,也没有看见有门”
樊琳想了想,坐起来,不好意思的抱着自己的书包,指着那对杂物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殷离没太注意,樊琳小声的说,“这个好像是蛇皮,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蛇皮,我们好像是被怪物抓起来了。”
殷离心里一咯,他站起来走过去捏起来看了看,有些滑,不过已经干了,很燥,他笑了笑,扭头问,“你还认识这东西?你不怕被这东西给吃了吗”
樊琳也拖着书包走过去,给殷离一起蹲下来研究,“怕啊,刚发现的时候都快吓死了”她不好意思的说,“真的快吓死了,不过晚上很冷,我没有办法,只好用它来盖住,老师不是说沾染上动物的味道,它就不容易发现了吗”
殷离扭头想说句话,突然听见有脚步声,他连忙拉住樊琳躲进杂物堆积的角落里,屏住呼吸。
第五十九章 长染,你回来了
只有安静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仓库中四周响起来。
窝在褪下的蛇皮里,那东西的腥味直往殷离的鼻子中钻,他努力的屏住呼吸,有些受不了这种味道,就在他被蛇皮吸引的时候,不远处突然轰的一声响了起来,好像有个重物狠狠地砸在地上,仿佛连地面都晃了晃。
——殷离!!
有人大声喊了句,带着愤怒,从远处跑过来,樊琳扭头看殷离,殷离摇摇头。
韩畅远在仓库中不停地走动,大声叫喊,“殷离,你给我出来,出来!”
殷离凝眉,思绪百转,他想不通为什么要抓他,樊琳,老蛇,还有他,有什么联系呢。猛地,殷离的身体如同火烧一般灼热燃烧起来,整个人像是置身于焰火之中。
“离歌,你怎么了,你身体很烫”
殷离艰难的睁开眼睛,他疼的厉害,像是被人丢尽了火炉熔炼一样,被火烧着,他想张口,突然面前的杂物堆被人拨开,韩畅远冷笑着看着在蛇皮中挣扎的殷离。
他抓起樊琳,“殷离,你跑不掉的”
殷离蜷缩起身体,滚烫的疼起来,他艰难的想动,白皙的肌肤如同烈焰一般灼热,身体因为疼痛出现轻微的痉挛。
“你……到底想做什么……放开她”殷离努力的看向韩畅远。
韩畅远勾起唇角,森然的笑容充满了诡异,“我想做什么,你以后会知道的。至于她,能让你生不如死就好”韩畅远说着在樊琳的后颈狠狠一压,一股浓郁的味道渗入樊琳的身体里,女孩惊恐的看着殷离,缓缓闭上眼睛,倒在地上。
殷离爬过去扶起樊琳,念出口诀,将一股灵源逼入她的身体里,幽绿清然的光焰探入进去,在樊琳散开的长发中消失不见。
“你到底,想要什么!”
韩畅远蹲下来,勾了勾唇角,没有笑起来,只是冷漠的看着殷离,用一根手指抬起殷离的下巴,低哑的说,“你跟他长的不像,没有我像”
殷离源源不断的将灵源传入樊琳身体,源源不断的消失,耗尽,浪费,他脸色越来越白,身体的疼痛逐渐减缓,却忍不住胃中的翻腾,体中灵源聚集在胸□□发出一种万千针扎的感觉。
韩畅远将樊琳抱起来,他回头看着捂着胸口的殷离,眼中的感情深浅都藏匿在黝黑的瞳孔之下,冰冷,沉寂。
殷离冷汗将衬衣湿透,他侧卧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地面上,胸口莫名剧烈的疼痛,他睁着湿漉的眼睛仰头看空寂的灰黑的顶棚,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樊朗……樊朗……”
樊琳失踪的第三天,樊朗三天以来都没有睡觉,眼眶发黑,憔悴,沧桑,身上带着浓浓的烟味。
有人打了个电话,樊朗在家中穿外套,樊妈打开卧室的门,仅此三天,她头上的发又白了近半,垂暮,樊妈颤着声儿问,“是警察局吗?樊朗,你去哪”
已经晚上七点了,屋里死气沉沉,樊朗一动,屋里的老人就听见声了。
樊朗将衣服拉好,因为抽烟过多,声音嘶哑,眼底尽是红血丝,下巴满是青胡渣,“妈,我出去看看,有人打电话了。”
“我跟你一起去”樊妈着急的说,转身要回屋拿衣服。
樊朗连忙制止,“妈,您在家休息,我去就行,你和爸身体重要,我……我去就行了,我去看看”
少的那个是家里的宝贝,老小。老人的心肝子,肺叶子,眼珠子,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就是家里的比命还重要的人。
就像是半边晴天榻了,樊朗肩膀被压的沉重疼痛。他沉默的大步走出家门,走出的那一瞬间,肩膀轰塌,颓废。
他在路边点燃支烟,袅袅的白烟将眼睛呛的模糊,他茫然的看着星空,路上人来人往,冷风钻入骨头,又冷又疼,樊朗用手捂住咳嗽几声,咳的撕心裂肺,夹着烟的手抖了抖,他掏出手机,翻倒那个人的号码,盯着上面的拨打健久久不动,上面两个字,只有这两个字能让他感觉到一丝丝暖意——阿离。
殷离感觉到脸上有人轻抚他的脸颊,轻柔,温和,他猛地一愣,轻声喃喃,“樊朗,樊朗,是你吗”他睁开眼睛,还是这昏暗的仓库,面前有个人蹲在地上,执着的用手指在他的脸上摩擦,贴着他的脸,一遍又一遍的轻抚。
殷离捂着胸口,因为灵源大量流失,身体散出一种极淡的绿光笼罩在身体上,他哑声问,“韩畅远?”
不对,不是他。
云朵被风吹开,月亮露出一角,将清冷的月光散落在仓库的缝隙中。
“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年迈苍老,干涩喑哑,像是斑驳的老树,那人颤抖的抱住殷离,用自己的脸亲昵的在殷离耳边喃喃,声音破碎,语句不成调。
殷离没有一丝力气,任他抱在怀里,他好像哭了,眼泪贴着脸颊也沾染到殷离的脸庞边,滚烫的眼泪从耳际滑落在脖颈中,流入衣裳中,流过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