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睿帝看似温和,可这份温和并没有半分给方蘋。对待方蘋与云莜,他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但凡有人欺辱云莜半分,或是对云莜造成威胁,他绝不会心慈手软!
“记住,今日只是个小小的警告。朕在宫中,但凡听到宫外有任何风言风语,呵……”
昭睿帝没有继续说下去,云莜却第一次从他的话语中察觉到森然杀意!
方蘋仿佛浑身力气尽数被人抽走了似的,跌在了地上。
脚踝处与膝盖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可方蘋都顾不得了,她以仰望的姿势对着昭睿帝与云莜连连点头,生怕动作慢了,就误了一条小命。
眼前的一幕幕,让她无法再自欺欺人。
谁能料到,她兴冲冲地来,捉奸却捉到了皇帝身上?
早知如此,方才她就不该为了寻云莜麻烦而时时留意她的动向,若她不来,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
“莜莜,方才朕发怒的模样,可是吓到你了?”
将方蘋打发走后,昭睿帝与云莜又回到了“二人世界”中。
马车内,昭睿帝执着云莜的手,极力安抚着云莜的情绪。
云莜摇了摇头:“我只是……没想到你在女郎面前,也会露出这样的一面……”
“这样的一面,是哪一面?可是这般?”
昭睿帝敛起所有的笑意,面无表情地觑着云莜,身上的锋芒毫不掩饰地倾泻而出,让云莜打了个哆嗦。
昭睿帝在与她相处时,时而温文尔雅、对她无限包容,时而暗自伤神、令她心生恻隐,唯有他收敛起眉目间的和善之意时,她才会意识到,他亦是一名掌控着旁人生杀大权的帝王。
这样的他,令她不由有些颤栗。
然而,下一瞬,昭睿帝便又恢复了先前那温润包容的模样。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云莜的脸颊,语气颇有些无奈:“莜莜,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从来都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我对你好,只因我心悦你,至于旁的女郎,又与我有何关系?”
这般说着,他眼中浮现出一丝漠然。
“若有人敢做对你不利之事,任他是男是女,朕都不会放过那人!先前那洛氏欲欺负你,我不就没给她什么好脸色么?”
云莜看着以保护者姿势握住她手的昭睿帝,鼓起脸颊道:“还保护我呢,我看你根本就是趁机故意吓唬我吧!”
她上手,在昭睿帝阴沉的面上掐了掐,破坏了这份冷厉与肃杀之感。
老虎身上动须,也唯有她有这个胆子了。
昭睿帝将她的手拿了下来,放在唇边吻了吻:“我可并非故意吓你,只是我想着,常年在你面前维持一个模样,免不得要令你生厌,偶尔换一换也不错,不是吗?”
云莜轻哼一声:“你倒是舌灿生花,仿佛这天底下的道理都让你占尽了。那我问你,方才,你为何要当着方蘋的面,说我……说我……说我是你未来的皇后?”
“这是为你的名声着想。那方氏女既然撞破此事,难保她不会将此事告知其他人,也难保不会有其他人知晓此事,并利用此事来针对你。比起费力地堵住所有知情人的嘴,我更愿意一劳永逸。”
“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我可没答应要嫁给你。说来说去,这事儿还得怪你,若不是你不顾场合,对我……对我……又怎会被方蘋看了去?”云莜低下头,羞得连耳朵尖都开始泛红。
“我太过思念你,一时情难自禁。此次是我行事不周,莜莜若是不解气,便打我几下吧。”说着,昭睿帝便捉住云莜的手,在自己身上捶了几下。
只这力道绵软无力,与其说是在惩罚昭睿帝,倒不如说是一种另类的调-情。
云莜瞪了昭睿帝一眼,将手从他手中抽了回来:“不正经。”
昭睿帝哑着嗓音道:“唯有在你面前,我才如此,在其他人面前,我再正经不过了。”
“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答应嫁给你。”
“我知道,眼下咱们先订婚,这只是权宜之计。日后,你若是仍不愿嫁给我,咱们再寻个由头将这桩婚事解除就是。莜莜,你无法否认,这是目下最直截了当的一种解决隐患的方式。”
云莜思忖片刻,道:“好罢,你记住你今日说的话。爹爹那儿,由你去摆平,我是不会帮你说话的。”
“你能答应我,便足够了,莜莜。你这般信任我,我很高兴。”
昭睿帝看上去极好说话,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之光。
他努力了这么久,想要为自己争取到一个正式的名分,今儿个总算有了进展,他又岂能不高兴?至于他哄云莜说的那些话,他是不会让其变为现实的。
一旦云莜与他订了婚,他就绝不会允许她再从自己身边儿溜走,他会一点点用温水将云莜这只青蛙给煮熟。
昭睿帝拉着云莜,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从此处到云府还有一段距离,我看你有些倦态,不妨趁此机会好生休憩一番吧。不必担心,万事有我。”
他这么说着,她便当真安下心来。
她嘴上不说,心中对他总是有种莫名的信任。
在昭睿帝动手为她整理略显凌乱的墨发之际,她甚至还忍不住蹭了蹭昭睿帝的手,如此乖顺可爱,让昭睿帝眸中的光芒都柔和了下来。
云莜原本只打算闭目养神,也不知是不是昭睿帝的存在令她过于安心,这短短的时间之中,她竟陷入了梦境之中。
不同于往日她做梦时总是梦到昭睿帝与方皇后的往事,这回,她从一开始便知晓,梦境的主角是自己——她有强烈的代入感。
只是,梦中的人似乎都隔着一层薄雾,让她看不真切。
在她的梦中,她对杏仁过敏,有一名女郎在偶然知晓此事后,偷偷地往她杯中洒了些杏仁粉。眼看着她面上生了痘,那女郎面上忧心忡忡,背地里幸灾乐祸:“这张如花似玉的脸毁了,看你还拿什么来勾引太子殿下!凭你也配做太子妃?太子妃只能从我们家出!”
然而没过多久,她就惨遭打脸。
匆匆赶来的太子毫不在意未婚妻满脸的痘,担忧地将她抱在怀中,连声询问她有没有什么不适。过敏这事,轻则面上生痘,重则危及性命,实在大意不得。
那女郎见准太子妃都这般模样了,太子心里眼里仍只有她一个,一面为她寻医问药,一面对她柔声安抚,不曾分出半点儿眼神来给周围之人,不由跺了跺脚,一双杏眼中满是不甘。
画面一转,女郎的所作所为被人揪了出来。
女郎毕竟家世雄厚,在朝中交友甚广,不少人看在她家中父、祖的面子上站出来为她求情。连太子的亲娘,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都站出来为这女郎求情,说她只是无心之失,横竖准太子妃也没有什么大碍,此事不妨就点到为止吧。
皇后还隐晦地提点太子,这女郎背后的家族明面儿上虽保持中立,实则却有几分偏向太子。她让太子慎重考虑,莫要将这女郎的家族推向他兄弟们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