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男主做母后(140)
“可别,用得着我的时候就是一家人,用不着我了就是外人。如今还将阖府的荣耀压在我这离府多日的人身上,我怎么担得起?这既是父亲的爱女惹出来的事,父亲还是自己想办法摆平吧。”
长宁侯闻言,眸中尽是冷厉之色:“你就是这般与为父说话的?这般忤逆犯上?”
周倩茜却道:“真正忤逆的人还在那新嫁房里头好端端呆着呢,父亲倒来我跟前耍威风!只怕再耽搁一会子,周芝兰做的那些个事儿,满京城都该知道了。父亲与其来责备我不出手帮周芝兰,倒不如抓紧这最后的时间补救一下。”
长宁侯瞧着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心头的火不由燃得愈发旺了。
这也是周倩茜失了长宁侯欢心的一个重要原因。
没有哪个做父亲的,会喜欢一个处处与自己对着来、不肯在自己跟前服软的孩子。
洛家倒台后,长宁侯对正妻洛氏的态度虽一日不如一日,但没想过要苛待周倩茜。可惜周倩茜为了她那个娘,几次三番顶撞长宁侯,似一只小刺猬一般,竖起了浑身的尖刺,这只顾娘不顾爹的做派,硬生生冷了长宁侯对她的一腔父爱。
“你如今大了,翅膀硬了,连为父也管不得你了!”长宁侯的声音因怒意而上扬,惹得周围一些人侧目。
周倩茜见状,撇了撇嘴,眼中尽是讽刺。
这便是她的父亲呵!他这般看重府上的颜面,看重周芝兰的颜面,唯独把她的颜面放在上踩。今儿个侯府人来人往的,他却与她说这样的话,他是不是生怕她不孝的名声传不出去?
周倩茜陡然惊觉,她答应来参加这场婚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既然她来与不来,都会被人议论不孝,还不如不来,倒少了许多烦心事。
却在此时,有一衣着华贵的女郎款款走向父女二人所站的阴翳之下。
“侯爷好大的威风!只这股子威风不向知错不改的次女使,反倒来为难无甚过错的长女,如此是非不分,着实让人开了眼界!”
这女郎雪肤玉貌,年纪虽小,板起脸来,却自有一番威仪气度。
她身边跟着两名内侍模样的人,在众多宾客之中分外惹眼。
只见她走到周倩茜身边,拉住周倩茜的衣袖,轻轻握住周倩茜的手,以示安抚。
见了她,周倩茜紧绷的姿态果然稍有放松。
长宁侯到嘴的呵斥在喉咙口打了个转,硬生生咽了回去:“原来竟是云小姐。云小姐肯赏脸来我侯府做客,当真令我府上蓬荜生辉。只是眼下,周某正在处理家事,无法好生招待云小姐,还请云小姐暂且移步院中,云小姐说,可好?”
云莜清凌凌的目光落在长宁侯身上,口中淡淡吐出两个字。
“不好。”
“侯爷刻意强调这是府上私事,便是不希望我这外人插手,只想着将这件事给掩过去。可我于公于私,都不得不开这个口。于公,府上二小姐当着我的面欺辱命官之母,鄙薄正经科举出头的寒门学子之家,我不得不出来说几句公道话!诚然,秦大人家门第不如长宁侯府显贵,然而秦大人与侯爷同朝为官,为皇上效力,论官职,秦大人还在侯爷之上,然侯爷竟仗着祖上传下来的爵位,纵容女儿肆意侮辱秦大人的老母,也不知此事传入文武百官耳中,传入皇上耳中,他们会如何作想!”
“于私,我今日受邀来赴宴,本是满怀祝福而来,谁料却只看到贵府二小姐耍了一通威风,又亲眼瞧见侯爷刁难倩茜,坏了心情,难道我还说不得么?秦夫人需要的究竟是谁的道歉,侯爷难道不清楚么?莫非侯爷以为将倩茜推出来挡一挡秦夫人的火气,你和你那次女金贵的面子就保住了,这事儿也可揭过去了?”云莜嗤笑一声:“倘若侯爷当真这般想,只等着言官来参你吧!今日诸多宾客都在场,事情如何,早已不是侯爷你一人说了算了!”
这话一出,长宁侯额上冷汗涔涔而下。
这在他看来原只是一件小事,让云莜这般一说,怎么倒成了他家看不起寒门学子!
这罪名长宁侯府可万万接不得,要知道,长宁侯如今也是文官,若是当真让他家背上这样的名声,往后,他在圈子里还如何混下去?
长宁侯府传承已有数代,早先凭着军功起家,到了长宁侯曾祖那一辈,为了不引起帝王猜忌,上交了兵权。与一些未曾上交兵权而抄家灭族的同僚比起来,长宁侯府先祖这一决策堪称十分明智。可惜后来,子孙不肖,无甚才干,长辈们留下的余荫渐渐淡去,长宁侯府纵使顶了个金招牌,也不可避免的衰落了下来。
到了这一代,长宁侯倒是有些运道,曾在云相微末之际出手相助。后来,云相扶摇直上,倒也未曾忘记长宁侯旧日的情分,便许了长宁侯一个承诺。长宁侯借此机会搭上了云相的船,弃武从文,以云相马首是瞻。在云相的帮助下,长宁侯也渐渐站稳了脚跟。
只如今,长宁侯宠妾灭妻在先,纵女欺客在后,他苦心经营起来的名声,竟是毁了大半。
云莜见长宁侯总算有了几分清醒的样子,心道,这长宁侯虽是个糊涂的,倒也没糊涂到底。只盼着他头脑能一直清醒才好,否则,他若真惹出什么祸端来,周倩茜少不得要受他的牵连。
“方才那秦夫人已愤而离去,眼下刚刚离府不久。侯爷若是立刻派人去追,还能追得回来。只是这一来一去到底耽搁时间,秦夫人定是不可能再为府上二小姐做全福夫人了。侯爷少不得要再找一位全福夫人出来应急才是。”
长宁侯闻言,勃然变色道:“府中这些下人是干什么吃的,竟让秦夫人离了府……”
云莜似笑非笑道:“怎么,府上二小姐欺辱了人,侯爷还想着将秦夫人强行扣留在府上不成?”
长宁侯讪讪道:“我并非这个意思,只是想着,秦夫人在咱们府上受了委屈,总得把人留住,才好向她好生赔罪……”
“恕我直言,侯爷未免太把侯府的招牌当回事了。你们不给秦夫人面子,秦夫人凭甚要给你们面子?”云莜不欲为侯府这点子破事伤脑筋,她拉了拉周倩茜的手:“我们先进去了,侯爷且好生想一想,该寻何人来代秦夫人行全福夫人之职吧!”
……
秦老夫人到底还是没追回来。
她正在气头上,又岂是轻易能被劝回来的?
最后,长宁侯少不得派人厚厚备上一份礼送去秦府,并派人给秦大人传了口信儿,道是府上怠慢了秦老夫人,他心中多有愧疚,待小女的婚事一毕,便亲自上门请罪。
秦大人素来最敬重孝顺自己的母亲,对秦老夫人在长兴侯府受辱一事显然颇为不满,但他见长宁侯这罪赔得也算是诚心,心中怒火也稍稍去了些,只是仍道:“赔罪倒也罢了,往后,我娘也不会再踏足贵府的地儿了。”
说着,又对长宁侯派来的人感叹道:“本官记得,府上大小姐曾帮着长宁侯夫人举办宴会,待人接物无一处不妥帖,怎的这二小姐竟这般言行无状、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