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男主做母后(150)
当年方皇后还在时,武安侯夫人虽还未嫁给武安侯,但也是随母一道入宫给方皇后请过安的,自然对方皇后有一定了解。后来,她嫁入了武安侯府,相公也时不时便会与她说一些方皇后的闺中旧事。正是这些事,加深了武安侯夫人对方皇后的认知。
武安侯闻言,神色动了动,手指开始有节奏地叩击桌案。
武安侯夫人与他夫妻多年,自然知晓他这是心烦意乱的表现。武安侯与方皇后姐弟情深,虽则并不在意昭睿帝续弦,却不能接受旁的女子踩着自家姐姐上位。因而,在得知昭睿帝曾将云莜错认为方皇后之时起,武安侯便不免对云莜多了几分关注。
这回,武安侯夫人上门探病,既是出于礼节,也是一种试探。
只是如今得到了结果,武安侯的心情非但没有变得轻松,反而更为沉重。
“那位云小姐,她究竟是真与阿姐相似,还是故意想让旁人觉得她与阿姐相似?”
云莜幼时,武安侯也曾在自家长姐的凤仪宫见过她,是个聪慧活泼的孩子,只是后来,他长姐过世,文武殊途,他不好与云相走得太近,便也许多年都不曾见过云莜了。如今的云莜是个什么样儿,他全然不知。
“你莫要把阿云想得太过不堪,你就是不信任她的人品,也该信任云相的人品——云相断然不是那等会教唆女儿模仿先皇后上位之人。且早先阿云对豫王世子有多上心,满京谁人不知?她若真有入宫之意,便不会与豫王世子走得这般近了。”
武安侯夫人忍不住为自己的新朋友说起了话:“阿云她到底是皇后娘娘曾经带过的孩子,言行举止间与皇后娘娘有几分相似之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按理,武安侯夫人该唤方皇后一声“阿嫂”才是,只可惜,方皇后当年走得太过突然,武安侯夫人还未过门,还未真正与方皇后亲近起来,方皇后就没了,武安侯夫人也只能带着敬意地称呼她为皇后娘娘。
“是我小人之心了。”武安侯眸中的阴翳散去:“与你才见了没几面,便能让你自发出言维护,想来她是个好的。”
武安侯夫人握住他的手:“你只是在与皇后娘娘相关的人和事上容易钻牛角尖……这原也不怪你,这些年,想要踩着皇后娘娘上位的人,实在太多。回头,你找个机会亲眼见见阿云吧,唯有亲眼见了,你才会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武安侯点了点头。
阳光透过窗棂打在他脸上,映照出他刀削斧凿的轮廊。
他眼神锐利,身形魁梧,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骑着小毛驴儿与未来姐夫呛声的小小少年。
他抬起手,大掌中满是在战场中拼杀留下的痕迹。
若说文臣之中,云相与昭睿帝最为相得,那么武将之中,最得昭睿帝信重的,当属武安侯这个小舅子。
这些年来,武安侯按照昭睿帝的授意,将卸甲的武将们交付的兵权一一收拢在掌心之中。
他如今,终于有了护着姐姐的力量,可惜姐姐早已不在了。
……
本以为,此次的刺杀案是有心人精心策划的,会很难告破,谁知,昭睿帝派去的人略一调查,证据便明白而又清晰地再次指向了吴王萧琅。
虽则吴王就藩后,种种行为愈发荒诞,只顾吃喝玩乐,看似无甚野心,可他还是皇子时,到底是与昭睿帝竞争过方家女婿的,自然有人拿这一点出来说事儿,道是吴王见不得昭睿帝续娶,遂大逆不道地对昭睿帝即将过门的新皇后动了手。
吴王上折子大喊冤枉,他追求先皇后那档子事都是哪一年的老黄历了,怎的竟还有人反复拿出来说?
上回昭睿帝遇刺,便有人用拙劣的手段栽赃到他身上,为此他不得不割了两郡之地归还给朝廷,才终于得到了昭睿帝有限的信任。这回新皇后遇刺,又栽赃到他身上,他可没有两郡之地能够再次奉上了!
昭睿帝命吴王入京接受调查,吴王却称古有周夷王听信谗言烹杀齐哀公,今有小人屡屡谮于皇上,不夺他性命誓不罢休,他不敢、也不愿如今接受所谓的调查,生怕古时的悲剧发生在他自己身上。
其他藩王闻言,也纷纷为吴王求情,道吴王断无谋逆之心,还请皇上莫要为了立威而对手足兄弟痛下杀手,言辞间,已然断定了只要吴王入京,不管事情究竟是不是他做的,都会被扣在他的身上,他会有去无回。他们又将周夷王烹杀齐哀公的前因后果拿出来说事,强调了为立威而听信谗言,杀害忠臣,只会致国力涣散,君臣离心。
昭睿帝在收到这些奏折之时,险些快被气笑了。
事到如今,他如何看不出来,吴王被当做了对付他的筏子?
上回,昭睿帝祭祖遇刺,明面儿上与吴王有关,实则内里有数位藩王的手笔,但这些参与的藩王都老谋深算,让人纵使调查到他们头上也捏不住切实的证据,最终,没能将自己完全摘出来的,唯有势弱的吴王。
那会子,吴王兴许倒真是无辜的。事后,吴王为求自保,奉上了两郡之地,这对于早就有心削藩的昭睿帝而言,正如瞌睡来了有人奉上了枕头,他自然是笑纳了。
却不成想,自那时起,便埋下了祸根。
吴王虽因此事被天底下的人耻笑,多了个“胆小怕事”的名头,却也让人下意识便认为他与“行刺”、“谋逆”一类的大事不沾边。
于是这回,昭睿帝手底下的人分明调查出此事与吴王有莫大关系,却无人相信。
这一次,吴王不管是主动参与也好,被动裹挟进皇后行刺案也罢,总之,这事儿与他脱不开干系。昭睿帝若要继续调查此案,必然绕不开吴王。
昭睿帝若是终止此案,会使朝廷威严沦丧,承认他掰腕子掰不过这些藩王;他若是力排众议,态度强硬地将吴王捉来京城继续调查此案,便是给了那些藩王们一个开战的借口。
虽说只要昭睿帝坚持削藩,这一仗是迟早要打的,但不能是现在。
眼下,昭睿帝病体方愈,膝下无嗣,朝中人心不稳,于朝廷方面而言,并非开战的好时机。
昭睿帝长长叹了口气,感叹道:“朕愧对莜莜,愧对云相。”
明明在云相跟前向云相保证了,他会保护好云莜,可一转头,云莜便在京郊遇刺。昭睿帝对于动手之人心中有数,却苦于无切实证据,不能将参与谋害云莜之人一网打尽。
康公公见不得自家主子左右为难,劝慰道:“云相与云小姐会理解您的苦衷的。只是要让云小姐暂时受些委屈……”
“不,朕虽不能立时为莜莜讨回公道,却也不准备一味哑忍。”
他好不容易将莜莜寻回了身边儿,可不是为了让莜莜受委屈的。
“既拿吴王做了筏子,朕此次,便借由这个筏子,给他们一个警告吧!”昭睿帝冷笑道:“横竖吴王此次并不无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