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男主做母后(46)
昭睿帝嘴角露出了一抹和煦的笑容,摊开手,将方才得的梅花瓣展露在云莜面前:“鲜花赠佳人,聊表心意,也算是我没白白用了你这一餐。”
云莜见了他这模样,恍惚间觉得,自己似是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他一般。
昭睿帝见云莜久久不答话,偏头问道:“莜莜,可是欢喜的傻了?”
云莜还未来得及仔细思量,嘴上已经先行开怼了:“花是臣女的,膳食也是臣女带着底下的丫鬟们准备的。您拿着臣女的东西来送给臣女就想充作饭资,岂不是借花献佛?”
话刚出口,云莜便愣了愣。
总是这样,只要他在她面前展现出纵容的样子来,她便忍不住得寸进尺,可明明,在其他人面前,她并不是这样的啊。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昭睿帝面前的自制力,便低到可怕。
昭睿帝皱着眉作苦恼状:“莜莜这般精明,看样子,我想在莜莜这儿含混过去是没那么容易了。那我就为莜莜吹一首曲子,以充饭资,莜莜觉得可好?”
“……也好,我也许久未曾听过你的笛音了。”
说完这话,云莜又怔了怔,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人附身了一般,净说些胡话。
她又何时听过昭睿帝所奏之曲?
好在昭睿帝未曾在意她的失态,在听得她一个“好”字之后,他便掏出一支碧玉笛来,置于唇畔,凝神片刻,开始吹奏《梅花引》。
这《梅花引》原是先朝一位刺史所奏的笛曲,后来被喜好此曲的后人改编为古琴曲①。此曲赞誉了梅之高洁,且以花喻人,赞誉了拥有梅之傲骨及高洁秉性之人,是一首极为清雅的曲子②。
花瓣随风摇曳,笛声悠悠扬扬,云莜也在恍惚之中被这笛声拉入了一幅画卷。
一名身着宝蓝圆领绣花鸟纹常服的男子正拥着一名女郎靠在梅树之下,二人共享这难得的静谧而又美好的时光。
女郎身着月白立领绣折梅图素锦袄袍,双手环绕着男子,将头埋于男子胸前,男子则轻轻将头抵在女子的发顶,轻嗅着女子乌发间的馨香。
片刻后,风呼啸着刮过,男子赶忙将女郎护在怀中,以手为她遮挡寒风的侵袭。
风过了,他们抬头,看着被吹散在空中纷纷扬扬的花瓣,不由生出了抚琴弄笛的雅兴来。
于是,二人唤来了下人,命下人将焦尾七弦琴与碧玉笛取了来。
笛声悠悠扬扬,琴声低低回回,相互交融,默契无间,似是要与这周围的景,这景中的人融为一体。
一曲罢,二人皆沉浸在余音之中,半晌后,相视一笑,彼此的眼中,尽是揉碎了的柔光。
画面随着昭睿帝所吹奏的最后一个尾音结束而散去,云莜回过神来,不知为何,心中怅然若失。
昭睿帝这笛音原本是极好的,只是听过琴笛合奏之曲,再听昭睿帝这独奏的笛声,不免有些单调孤独。
云莜想起摆放在自己闺房中的古琴,不由生出了一种冲动,想要以自己的琴音来弥补这笛音中的单调。然而很快,她又意识到了自己想法的不妥,并克制住了自己的这种冲动。
除了那画卷中的女郎之外,又有何人有资格站在昭睿帝的身旁,替他补足乐声中那缺失的另一半?
她到底不是方皇后。
说来也怪,云莜自穿书以来,总是能被动地接收到与昭睿帝和方皇后有关的信息。
难不成,上苍就这么想提醒她,昭睿帝与方皇后情比金坚不容旁人插足?
云莜入宫时就连着做了两个与方皇后有关的梦,原本她还以为,是方皇后放心不下昭睿帝,所以才给她托梦,可眼下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儿。
这青天白日的,她不过是听了昭睿帝一首曲子,就“看”到当初昭睿帝与方皇后琴笛合奏之景,至少这场面绝对不在托梦之列。
还未等云莜细想,就听到一阵包含怒气的男音传来,打断了此处的清幽静谧。
“皇上趁着微臣不在府上之时来府上做客,吹笛弄花,当真是好雅兴!”
昭睿帝显然对眼前这一幕早有预料,他意图拐走人家的女儿,人家也不是傻子,自然会有所察觉。
他淡定地冲着云相打了声招呼:“云爱卿今日的公务可忙完了?倒是赶巧了,咱们君臣正好趁着今日再叙叙话。”
提到这个话题,云相更是来气:“皇上亲自给臣派的活计,皇上难道还不清楚这工作量吗?”
原本云相还以为昭睿帝将这项活计交给他,是器重他信任他,想让他亲自报了当初荣王姐弟俩算计云莜之仇,可谁知,昭睿帝醉翁之意不在酒,竟是为了将他调开,好攫取他府中的至宝!
昭睿帝仍是一派淡然的样子:“朕自然知道爱卿的活计不轻松,俗话说能者多劳,爱卿位极人臣,能力在文武百官之中又属上上之选,许多事也唯有交给爱卿,朕才放心。”
这要是搁在以往,云相不会这般阴阳怪气地跟昭睿帝说话,昭睿帝纵使器重信任云相,也不会容云相在自己跟前这般放肆。然而今日,面对云相的种种失礼之处,昭睿帝皆选择了包含,这也让云相愈发认定昭睿帝是对他的闺女图谋不轨而心虚了。
昭睿帝与云相打太极,云相却不想再跟昭睿帝兜圈子,直截了当道:“莜莜与宸王定下口头婚约,再过不久,宸王便要亲自找陛下请旨赐婚,还请陛下注意与莜莜避嫌,莫要毁了莜莜的名声。”
闻言,昭睿帝面色倏地沉了下来,周身尽是山雨欲来的气息,不复方才的好说话:“朕不允。”
一场君臣之间的较量,在这梅园之中无形展开。
这一刻,彼此对恃的两人不再是合作默契的君臣,纷纷视对方如抢夺至宝的仇敌。
“朕说了,朕不允!莜莜她,只能是朕的!”
昭睿帝这话中,带着一种势在必得之意。
云相却寸步不让:“莜莜?微臣记得,您向来只称呼先皇后为莜莜。您如今将独属于先皇后的称呼给了他人,您这么做,可对得起先皇后?”
“自然对得起!”昭睿帝理直气壮,毫不心虚:“非但对得起,且莜莜还会十分高兴!”
云莜就是莜莜,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一点!他这么快就认出了莜莜,若是有朝一日莜莜找回了过往的记忆,定会夸赞他的。
云相毕竟与昭睿帝相伴多年,从昭睿帝的神色中,多少也读出了一些东西来,只听他冷笑一声:“您若是将小女视作先皇后的替身,微臣绝不答应!小女就是小女,她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没有人可以代替莜莜!”昭睿帝气势上分毫不落,然而不能说出云莜的真实身份,绕不过这个替身梗去,终是显得他理亏,他便转换思路,开始以君臣之道来压人:“朕若是执意要将莜莜召入宫中,你难道敢抗旨不成?”
“微臣自然不敢抗旨。可莜莜是微臣唯一的骨血,为了莜莜的平安喜乐,除了通敌叛国、弑君谋位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之外,微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云相幽幽地道:“皇上还请莫要试探微臣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