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为兽(52)
“且不管我是不是你的当家的,单论黑道上的规矩,人情不拖欠,刚刚我助你挡住了城门结界,便是救了你一命,十七就是这样对救命恩人的?”
我一听这话,捡飞镖的手险些气得抖了抖,强自镇定一下,巧笑嫣然地回头看他,“这话说得恐怕有欠妥当。白十七从来是有情必还,但对于你,当家的,我倒不认为欠了你什么。”
上川近眉梢一挑,眼中目光闪烁,颇有兴趣地看着我,笑问:“哦,此话怎讲?”
我默默整理好散落的包裹,背在肩上,看着他的眼睛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凑到他耳畔,柔声道:“以前当家的只告诉我神兽须遵从王令,但是不是忘记告诉我另一件要紧的事呢?”
“什么事?”上川近侧头看向我,嘴角弯起,平稳的气息轻拂过我的脸颊。
“神兽与王一损俱损,我被宰了,你也活不长久,不是吗?”我满意地看见上川近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于是笑着伸手拍拍他那张好看的脸,“所以啊,不要说是救我,救我亦等于救你自己,如此说来我又欠你什么?”
“看来十七这一路长了不少见识,不再是那个卧龙山上的傻丫头了。”上川近依然笑得很有风度,覆上我的手,垂眸看了一眼,还轻轻吻了吻我擦破的手心,“现在我倒是有些后悔派你一个人出来了。”
我心里一阵恶心,迅速把手抽出来,冷声道:“以后不要再强迫我不愿做的事,违抗王命钻心腕骨,我可能会忍受不了那种疼痛,一时想不开了结了自己,到时候连累了你就不好了,对吗?”
“那十七又为何来王都?”上川近久久地看着我,并未动怒。
我回头看他,在那张脸上找不到一丝和云弄相同的地方。他们真的是一个人吗?我不禁怀疑。迟疑了片刻,才缓缓道:
“我来王都是为了找一个人,找一个常常唤我‘小白’的人。”我仔细观察上川近的神色,不肯放过哪怕任何一个小小的波澜。
上川近的眼神蓦然冰冷,“那人是谁?就是你昨晚在湖边看到的人,对吗?”他紧紧抓住我的手腕不放,身上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我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挣了挣,“这是我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上川近似是察觉了自己的失态,慢慢放开手,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漠然道:“当然有关系,如你所说,你的命连着我的命,我不想你着了别人的道,反倒连累了我。”
“放心,只要当家的不折腾我,我会活得很久。”我瞥了他一眼,不以为然。
上川近的眼神愈发幽深,沉默了良久才说道:“不论如何,上川连的统治被推翻是迟早的事,我需要你为我制造一个出兵的理由。”
他背对着我,负手而立,背脊挺拔,黑色的斗篷曳地。虽然身处于阴森狭窄的小巷,但感觉他就像站在山峦之巅,俯视着脚下万里河山。
“两军交战,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而我必胜,上川连必败!依据国法,败者以叛国论处,轻则凌迟处死,重则株连九族。你忍心看着那么多人追随上川连而惨死吗?”
被他清冽的目光一扫,我突然觉得心猛地一颤,竟然不觉得他这一番自负的言语有多么可笑,正相反,却被他那极度自信的眼神莫名感染。他身上那种王者气度,那曾经让我敬畏的王者之风,此时此刻,如此清晰地体现在他身上。
“战争一定会发生,我只需要你配合我向天下昭告,上川连的统治不合法,让更多的人弃暗投明。”上川近整理好斗篷,戴好了斗笠,“这次我不逼你,任你自己选择。只是不论你是不是帮我,我都会出兵,也都会得胜。不过是为那些投错主子的将士感到惋惜罢了。”他说完这些话,便举步离去,走到半路,又像想起什么,停住脚步。
“还有,你水性不好,以后走在湖边的时候小心点。”他的语调平静无波,我却抬起头,不由自主想到冰冷黑暗的湖底,那个温暖的怀抱。
我望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巷子的尽头,如一缕孤寂的墨色。低头看向手中的东西,那是他刚刚塞给我的一个小瓷瓶,卧龙山秘制的金疮药。
冰凉的瓷瓶握在手心里,丝丝凉凉,平缓了掌中的灼痛。
心中百味杂陈,就在这时,又听见上川近那魔音般的声音遥遥传来:
“因为我可不想让世人知道,选择我为王的神兽最后是被水淹死的……”
我咬了咬牙,下意识将手中的瓷瓶飞了出去,只听啪的一声碎响,在小巷里回荡不绝,却依然盖不住上川近那肆无忌惮的笑声。
“阴魂不散!”我忍不住骂道,“别人的命关我屁事!我才不会中你的套!”
于是背起包裹,戴好面纱,愤然向王宫的方向行去。
…………
我在王宫的西侧门周围潜伏了四五日,渐渐摸清了那个同船的王都督的底细。
据说这王都督本是个没钱没势的草包,按理说应该一辈子和王宫这种地方扯不上关系,不成想得了个好妹子,天生丽质,温婉可人,被那二王子上川连看上。便因此一人得势,鸡犬升天,捞了个禁卫都督的肥缺,掌管王宫西门一切出入通行。
通过前几日和上川近的一番对话,觉得他并不像有云弄的意识。那么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云弄会凭空消失,而上川近会有近百年的失忆?还有妙妙,居元这些仙人,为什么每次提到上川近和云弄就会遮遮掩掩,似是有所隐瞒?
想弄明白这些,还真得亲自去王宫走一趟呢。
我支着下巴蹲在西门口的饭馆旁,扮作小乞丐的模样,想得入神,连有人往我的破碗里扔了一片银叶都没反应过来。
是银叶啊!我眼前陡然一亮,抬头看去,想着是不是该磕个头以示谢意,却见那给我施舍的人已经走远。
那是一顶精致的锦纹小轿,被四个威武的大汉稳稳抬着,走向王宫西门口,有两位侍女在旁相随,看衣着配饰皆已不凡,可见主人身份非同一般。
是宫里的人呢!我立刻来了精神,拍拍屁股站起身追上去,隐隐约约看见轿帘一角掀起,露出一位少女姣好的侧脸。
仅仅是那瞬间的一瞥,我便觉得自己失了魂魄。不是没见过美人,只是那女孩的眼睛太过温柔,像早春三月的和风,无论是什么样的冰川,都能一并融化。
人人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别说英雄,就是我这么个女人都心甘情愿地醉死在她那款款柔波里。
这人究竟是谁?
我犹自疑惑,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凑到轿子旁,引得少女打起轿帘与之攀谈。
王都督?这么说……我又将目光转向那女孩,得上川连独宠的便是她?王都督的妹妹?
我悄悄凑上去听他们讲话,隐约听见几个断断续续的词语,“明日”“殿下恩准”“进宫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