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计嘴皮子伶俐,三言两语便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
祝小英询问地看向木桃,木桃猛点头,示意情况属实。她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瞥了眼仍在哼哼唧唧抹眼泪的小丫鬟,无意间又想起了心中的疑惑,于是拿捏出一个极其和善的微笑,转向小二:“旧相识?他可曾说自己的名字?”
小二眼珠子转了转,咧嘴一笑:“哦,那位公子姓马。”
“马公子?”祝小英皱眉思索了一会儿似是在回忆什么,“我倒不记得认识一个马公子……不过我倒是跟你们少东家是朋友,带我多谢他了!说改日我请他喝酒!”一边说还一边向刚刚那位公子站的方向瞄了瞄。
“公子原来认识我们少东家?” 店小二很诧异,顺着祝小英的眼光看去,正是看向少东家的包厢。今天中午老账房特地把他们都叫过去,叮嘱他们要是看到自家公子,人前人后一定要装不认识,就像接待普通客人一样接待,他们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原因,但都谨慎地执行命令。搞了半天面前这位公子竟是他们少东家的好朋友,害的他白白提心吊胆演了半天戏。于是大大松了口气,表情比刚刚轻松不少,“那您怎么不进去坐坐?我们少东家就在里面呢!和几位老爷在吃酒。不过也不知道我们少东家有何打算,总之公子若是现
在进去,千万不可声张少东家的身份,只称他为马公子就好。”
一语定乾坤。
“是么,山伯这又是出的什么奇招。”祝小英眼睛一眯,勾着嘴角笑得和风细雨,后槽牙却暗地里磨了两下,缓缓道:“算了,我今日有事,还是改天再和他小聚。”
店小二看着那笑得一团和气的小公子,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奇怪,人家明明是在微笑,怎么在他看来这笑容有些阴森森的呢!
见那公子不再说什么,领着自家书童慢慢走远,店小二任务完成,高高兴兴跑回酒楼里交差去了,本来想着要告诉东家那位公子知道他的身份,可当时梁山伯正在和几个老爷商谈正事,挥手就让他下去,店小二后来也就将此事忘了。所以梁山伯并不知晓,其实某人早已看透了他和太守公子之间的那点小把戏。
街上仍然热闹,人群仍然熙攘,天清月明,繁星坠地,却没有人能听见祝小英在心里的诅咒与怨骂。
狗血的剧情果然让她赶上了!
梁山伯与马文才身份互掉在她面前眉来眼去,把她当猴耍,很有趣么!很有意思么!
本来以为掌握了剧情,她可以顺顺当当地融入这个世界,安分守己地嫁给马文才过不愁吃穿的富足日子。她不奢望爱情,不奢望幸福,只求能好好活着,避免祝英台悲剧的命运。
可是现在全都乱了!
马文才是个断袖,梁山伯成了大款。
该有的剧情没出现,不该有的剧情却轮番上演,还一次比一次狗血一次比一次不靠谱。她究竟该怎么办?
因为有心事,回府后的祝小英连饭都没吃就爬上了床。接连两天都食欲不振,等她好不容易打起精神,准备重新面对生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时,另一个晴天霹雳却在脑中炸响:
颖郡马太守府上来人提亲,欲为独子马文才聘上虞县祝员外之女祝英台为妻。祝员外欣然应允,待择良辰吉日,过礼完婚。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开始就要遵从梁祝情节啦~~结拜啊去书院啊大胡子教书先生啊之类的。
PS:木瓜苟延残喘的本本终于崩溃了!今天拿去修理,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更新可能会慢两天,莫抽打~~~~~
☆、第十三章
祝老爷应下马家提亲后,祝家小姐当即跪倒在祝夫人门前,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祝夫人心疼不已,把女儿招到屋里,母女俩遣退下人关上房门,私话一夜。
第二日一早,祝小姐衣带渐宽,杏眼浮肿,弱不禁风,珊珊回房。祝夫人神色如常,气色却不佳。立刻叫人把祝老爷从书房叫回后院,夫妻二人也遣退下人关上房门,私话良久不见动静。
仆人丫鬟们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都隐约感觉事情不妙,走起路来轻手轻脚,只遵从夫人的指示将一碗又一碗补品端入小姐闺房,给可怜的小姐压惊补气,谁都不敢往夫人房附近凑。偌大的庭院内一时寂静无声,连草丛里的蚂蚱都老老实实趴在地上不敢蹦跶。
而祝府正房内,祝员外背着手在地上一圈一圈踱步,眉毛恨不得拧成了包子褶。
“我本瞧着那马公子一表人才,进退有度,又家世显赫,和我们门当户对,所以才一口答应婚事,谁曾想……哎!”
祝夫人头上绑着带子,捂着帕子无声哭泣,“不过是口头之约,聘礼都没收,大可不必算数!跟他们直说就好了!”
“这怎么能行!大丈夫行事,岂可今日言明日变!而且那马家乃世家大族,族中还有姊妹在宫里为妃,财大气粗,权贵一方,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得罪。再说,订婚信物都交换了……”
“不就是区区颖郡太守,我们家里只有一个女儿,又无子弟要入仕,无需巴结高官。而且数百年基业尚在,他们能奈我何?”
“你……你懂什么!如今朝政不稳,寒门子弟势力渐起,我们世家大族更应相互依仗,同气连枝,怎可在内部挑起矛盾!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
祝夫人也不抽泣了,不紧不慢呷了口茶,讽刺道:“好好好,你倒是头发不长见识不短的真丈夫,火眼金睛选了个断袖做姑爷!”
祝员外本来还有满腔豪言要发表,却在听见夫人说出“断袖”二字时立刻泄了气,嘴角抽搐胡子抖动,瞪着眼睛挤着眉毛,似乎想极力把这让人不舒服的字眼从耳朵里挖出去。
“你真的确定那文才贤侄是……是……”
“这还有假!”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祝夫人眼神闪烁,放下茶碗,面不改色道:“自是有渠道打听,闺中密语岂是你们这些有见识的大丈夫听得来的?”
祝员外语塞,气呼呼地负起手,又开始在地上一圈一圈转,比那蒙着眼拉磨的老驴还敬业。
祝夫人冷眼旁观,估摸着时机差
不多了,才用帕子抹了抹嘴,慢悠悠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哦?何解?”
“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就不好意思再拒绝,那我们就拖!”
“怎么拖?”
“听闻马家世代为官,即使女眷也熟知孔孟之道,擅做诗词歌赋。我们英儿本来也喜欢念书,却总是被你骂,最近发现她连字都快不认识了,这要是进了马家被人看轻怎么办?”祝夫人言语间略有责备,祝员外想要反驳,却在夫人的瞪视下蔫了下来。“我年幼时曾在吴郡的崇罗书院读书,那里的山长夫人是我的师母,我们可以将英台送到她那里去……”
“荒唐!书院怎是女子可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