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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阵(48)

作者:柳木桃 阅读记录

陵洵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生生将一个山包包吹成了风水宝地,乍一听还颇有道理,叫人无处反驳。见那穆家家主听得认真,陵洵还来了兴致,用手指沾着热茶汤,在桌案上画起了地形图,以阵法之道加以分析,有理有据地展望了清平山的美好前景,好像不趁着这时候赶紧入伙,就等同于失去了天大的机缘。

说了半晌,陵洵直说得口干舌燥,这才反应过来,作为听众的穆家家主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不由讪讪地住了嘴。也不知道是意识到自己的班门弄斧,还是被屁股下的暖龙烤的,他白皙的脸颊染上些许红晕,眸子也显得十分明亮。

“说了这么多,风公子却还是未道明来意。”穆九见陵洵不准备再说,又抬起手给他斟了一杯茶,虽然唇边没有笑容,声音却很温和,并无嘲讽之意。

陵洵有点蒙,心说到底是他表达有问题还是对方耳朵有问题,说了这么多,怎么还不明白?

想要你,想要你的人,你的才,你的心,想要你保护我服从我辅佐我,助我报仇雪恨荡平天下。

难道非得说得这么直白露骨才行吗?

语言讲究艺术,虽然大概意思是一样的,可是陵洵也不能真的说出这么棒槌的话。

正当陵洵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穆九又开口了:“据我所知,清平山之主,并不是风公子。”

陵洵听得越发糊涂了。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穆九直视着陵洵的眼睛,神色云淡风轻,说出的话却直接把陵洵震傻了:“风公子邀我入清平山,可我只愿奉你为主。”

日暮西斜,等在穆家草宅门外的访客们万没有料到,这第一波放进去的人,竟也是今天最后放进去的,眼看着天都要黑了,先前那个老匠人也出来了,可那个细皮嫩肉一脸狐狸精相的小公子却没出来,也不知道在里面搞什么。

穆家的门神小童儿提着一个篮子出来辞客,篮子里堆满了锦囊,一人送一个,来者均有份。

也不知道那小小的一个锦囊里究竟装了什么,白跑一趟的访客们接过锦囊,脸上抑郁之色一扫而空,竟好像得到什么稀世珍宝一般,虽然见不到思辰先生略有遗憾,却也欣然散去。

直到人渐渐走光了,袁熙也还是没有离去,在穆家草宅外面来回踱步,心中滋味颇为复杂。

随从窥着少主人神色,虽然怕天黑不好赶路,也不敢上前催促,毕竟以荆州刺使公子的身份,还吃了个闭门羹,实在是颜面扫地,回去指不定被大少爷那边如何嘲笑,二少爷脾气本来就不好,这种时候更没人愿意去触他霉头。

袁熙几乎将草宅门前融雪泥泞的土路踏平,手中捏着那锦囊,时而看向院门,若不是顾忌这穆怀风的名望,不敢唐突名士,恨不得直接冲进去,将那姓风的兔崽子揪出来。

他心烦之中,打开穆家给的锦囊,见里面不过是一句似是而非的谶语,便没有放在心上,胡乱往怀里一揣,又开始驴拉磨般一圈一圈地踱步,心中却在嘀咕:风无歌这小子到底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死皮赖脸混进去之后居然到现在还没被扔出来,别不是被人看中了色相,直接拉去暖床了吧?

好像听说这穆怀风有龙阳之好来着……

思及此,袁熙脸色更是黑了几分。

第35章

夜色已深,陵洵除了一双眼睛动来动去,哪儿都不敢动,像只兔子一样老实地趴在床上,看着身边与他抵足而眠的男子,到现在还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他有些着魔地一遍一遍回忆当初这人说“我只愿奉你为主”的情形——雪中草亭在残塘远山的幻象中好像一方与世隔绝的天地,深不可测的年轻阵法师,居然就这样在他面前裣衽下拜,郑重唤出“主公”二字。

陵洵问他,为什么会这般轻易地同意。

他却反问:“理由主公不是已经说了?”见陵洵不信,他又解释:“这世道之所以会乱,是因为‘势’未平。而如今最能在倾覆河山中取得平衡的一点,正是清平山。”所以他愿意前往清平山,为陵洵谋事。

陵洵又问;“既然只是为了清平山这块地方,为何又一定要选我?那么多地方豪绅,实力比我强的数不胜数。”

穆九道:“可是只有主公是阵法师。”

照理说,陵洵不是那般没有自信的人,恰恰相反,他自信起来简直不是人。但是能得穆九允诺,他却忽然好生没底气,总有种做白日梦的感觉。

似是感觉到陵洵的灼灼目光,穆九睁开眼。

“先生,是我吵到你了吗?”陵洵俨然已经将这人当成一块天上砸下来的宝,捧在手心里正不知该如何呵护珍爱,见人醒了,立刻探起身,似模似样地给对方掖被角,爪子趁机摸来摸去地占便宜。

这下穆九想睡也睡不下去了,只好坐起身,不卑不亢道:“主公,如今我已立誓效命于主公,主公尽可直呼我名。”

“若是先生不嫌弃,我便唤你的字,可好?”

摇曳昏暗的烛火晃得陵洵眼眸发亮,连同那张白皙俊俏的脸蛋一起映在穆九的瞳仁里。穆九垂眸,冲陵洵微微拱手作礼:“听凭主公吩咐。”

第二日晨曦微露,穆家草宅外已然排了长长的队伍,然而这些人却不知道,他们所苦苦等待想要得之一见的思辰先生,居然已经被个落草的布商拐走了。

穆九带着小童儿谨言,陵洵带着方珏,一行四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从草宅里出来。他们径直从那些人身边走过,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因为穆怀风已经在四人周围加了一层障眼的阵法。

“怀风,你这障眼的阵法是怎么弄出来的,可以教给我吗?”

才相处了不过一日,陵洵便像个初进城的乡下人,见什么都稀奇,觉得穆怀风一身绝高的阵法技艺,让他看得眼花缭乱。就比如此时这个名为“一叶障目”的阵法,不过是在每个人的额头上贴了一片刻满符文的树叶,就能完全隐匿身形。

试想,若是能学得这种本事,不但可以任意近身于他人,更是穿越龙潭虎穴如入无人之境,到时候手刃仇敌还是难事吗?想到姐姐的死,想到那压在他肩头十四年的仇恨,陵洵心中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狂热。

然而穆九只是淡淡地说:“主公本是阵法师,此不过为最基本的阵术,若是主公想学,穆九自然毫无保留倾囊相授。然而这些终究只是奇淫巧技,在阵法师凋零的年代尚可一用,若是有朝一日,阵术普及大江南北,阵法所附器具用物走入寻常百姓人家,这种技法也就失去了效用。”

陵洵还从未听过如此新奇的言论。

阵法师本是天生,不仅是大夏朝所在的九州大陆,就是西边一些番邦蛮夷小国,阵法师的数量也极其稀少,碍于人们对阵法师的敬畏之心,人们对阵术也是讳莫如深,像是大夏朝这种从君主皇朝自上而下打压阵法师的国家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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