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乐天快步走到场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通了电话。几分钟后,季乐天这边才刚挂上电话走出来,刚才碰到的那位看似管家的人就来到他们的跟前。
“两位晚上好,我叫黎少樊,是秦总的助理秘书,”那位名叫黎少樊的人毕恭毕敬地说道:“想请问两位,不知谁是季乐天季先生呢?”
钟昊炎眼神带着点戒备地看向来人,手下意识地搭在季乐天腰间。对方一看这个架势,马上就明白了。
黎少樊对着季乐天微笑道:“您好季先生,秦总想和您见一面,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闻言,季乐天和钟昊炎交换了个眼神,随后季乐天看向黎少樊,“可以,”他指了指钟昊炎,“可是他要和我一起。”
“当然。”对方笑着回了一句,然后侧身让出一条路,在稍前的方向领着两人。
钟昊炎手上紧了紧,挑了挑眉,以眼神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季乐天低头拿出手机,快速地按了几行字。
【师傅刚刚打电话来,对方已经知道画是我画的。】
看了这句话,钟昊炎眼睛睁大,头往黎少樊的方向努了努,用嘴型问道:“那现在是要干什么?”
季乐天耸了耸肩,又敲下几个字,【应该问题不大,走一步算一步。】
钟昊炎叹了口气,转眼几人已经到了会客室。
黎少樊招呼他们坐下,他出去了一阵然后又回来,给他们放下两杯茶然后说:“不好意思劳烦你们二位在这里稍等一下,秦总现在有事走不开,”他顿了一下,像是思考着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又开口,“不知道季先生介不介意先见一个人,那人您应该也认识,他是阮大师的拥护者,名叫钱千扬。”
那位钱千扬,想必就是发现画作不是阮柏年所画的那一位了,季乐天没想太多,点了点头。
黎少樊像是松了口气,他道了声谢,然后走进隔壁内室,回来的时候身后就跟着那位钱老师,对方依然是那副十分激动的模样。
黎少樊给双方介绍了一下身份,那位钱老师就像看见瑰宝一样的眼神打量季乐天,口中还不住低喃,“天才,真是天才呐!”
钟昊炎被这人神经兮兮的态度弄得浑身不自在,但季乐天显然没受到什么影响。
黎少樊公务繁忙,他又客套了两句就离开了,整个会客室就剩下他们三人。钱千扬像是解除了封印一般,抓着季乐天说个不停,看他只是一副学术狂人的模样,倒不会对季乐天造成什么伤害,钟昊炎也就随便他去了。
过了十多分钟,门外依稀传来说话的声音,随着对方越来越近,声音就越发清晰起来。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留下他。”
“但……”
“我不接受任何借口,你该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说完这句,大门就被打开,来人正是秦牧东和黎少樊。
秦牧东不耐烦地抬手挥了挥,转过脸又马上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黎少樊顿了一下,轻轻地躬了躬身点了下头,带上门离开了。
“钱老师您好,让您久等了真不好意思。”他上前主动伸出手和钱千扬交握,随后又把视线放回到他们两人身上。
季乐天站了起来,“秦总您好,我是季乐天。”
语毕,秦牧东又笑着伸出手,“季先生真是一表人才,听说是阮大师的入室弟子?”说罢顿了一下,眼神略有试探,看到季乐天点了下头,才又笑着继续说道:“不错不错,年纪轻轻就能画出这么优秀的作品,今天若不是钱老师在场,想必大家都你们师徒俩给骗过去了哈哈哈。”
虽然这话秦牧东说得云淡风轻的,但在座的三人都听得冷汗直冒。
钟昊炎心底感觉十分微妙,眼前这人是自己对了近三十年的兄弟,当年在他面前也只是兢兢业业毫无突出之处,虽然偶尔能提出不错的点子,但他却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的兄弟竟是这般做派,说话打官腔还带刺的。
在场的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无人接话,秦牧东仿佛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一样,拍了拍额头笑说:“哎你看我这张嘴,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说罢,他又和钱千扬说了几句,但他人站着,大家也不好意思坐下,于是季乐天和钟昊炎两人就呆站在一旁看他们聊。
钟昊炎用掩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捏了捏季乐天,对方又反捏了他一下,两人眼睛依旧盯着前面的秦牧东和钱千扬,手上却已过招好几百,就这么胡闹着,等待的时间竟变得有趣起来。
过了一会儿,秦牧东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没招呼大家坐下,这才用正眼看向季乐天和钟昊炎。两个大孩子这时玩得正欢,突然被搭话,都纷纷楞了一下,随后一个挠头一个抓鼻子,一脸心虚。
秦牧东看到他们这个样子,这下才真正舒爽过来,随后总算正色季乐天,让他加入和钱千扬的对话中。
钟昊炎在心里面摇了摇头,果然这种小心眼,无论过了多少年还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啊。
接下来的话题就很简单了,由于钱千扬发现了画的问题,原本秦牧东隐隐有点怒意,却没想到对方竟十分赞赏季乐天的画,加之阮柏年也亲自来电为秦锐泽祝寿,尽管对方没有为此道歉,但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于是秦牧东也就压下怒火,转而想会会这个所谓的“天才”。
谈话中,钱千扬对季乐天的赞赏滔滔不绝,秦牧东从刚开始的好奇,到后来也许心情受到了影响,眼神中也带点赞赏的意味,到了最后,秦牧东竟邀请季乐天为秦家大宅画一幅风景画,用来悬挂在大宅之中。
听到这里,钟昊炎忍不住捏了捏季乐天的手,季乐天当然也想到了一块儿去。他佯作迟疑了一下,轻蹙眉头,手指弯曲放在下巴的位置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秦总对我如此看重我十分感激,可是……”
“可是什么?”秦牧东似乎没想到季乐天竟会拒绝,言语中也带点讶异,他挑了挑眉,看着季乐天的眼神有点变了。
“不知道秦总知不知道师傅即将举办一个画展?”
“你是说明年年初的那个当代中国风景画展吗?”秦牧东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钱千扬就忍不住惊呼道:“听说那是阮大师筹备了超过十年的画展!”
闻言季乐天点了点头,“那个画展上我将会展出一幅作品,在画展开幕前,我都会忙于作画,”他看回秦牧东,“十分感谢秦总的邀请,但我可能抽不出太多时间……”
“天呐!”钱千扬一脸不敢置信,他看向季乐天的眼神更加狂热,“想不到,想不到啊……”
经过这么一番对话,秦牧东对季乐天的兴趣就更大了,原本只是随口一说,但现在他却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假以时日必定会有一番成就,将来的名声还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他脑里面已经转过好几十个弯,等钱千扬话音一落下,他几乎是马上就换了张嘴脸。他噙着笑意,眼里早已没了一开始的轻视,“这不是什么大事情,我这边也不是急着要那幅画,等阮大师的作品展过了以后,你能抽出时间再帮我画就行了。”